当时雾栖虽然已经开始认真打起了棒球,但在另一个方面,他同样也受到了周围人的期待。
中学时代,他没有对棒球投入过多的热情。一直作为不良学生过着日子的他,即使在成了高中生后,也没有断绝过那方面的交友关系。对雾栖弥一郎来说,棒球虽然是主线,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打算因此而轻视跟他们胡闹的那段日子。
而身为雾栖弥一郎的一个学长的江湖大哥,就是西野晴墨。虽然第一次见面,西野只是以学长的大哥身份出现,但当时的西野就已经把募栖弥一郎看作是有利用价值的舍弟而对他有所关注。大概是对他突出的才能和天生的明星气质有所感觉吧。这个小鬼头虽然让人不爽,但一定会有用。这也可以说是极道式的早期投资了。
身在棒球部的雾栖虽然会跟街上的朋友们玩乐,但却绝对不会跨越某条界线。无论西野他们怎么样劝诱他,雾栖也都合掌向对方请求在作为棒球部员的期间请放过我,避免了彼此之间的决定性接触。
这个平衡是在雾栖升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
也就是知道了当时身为西野晴墨的大哥青柳正的存在之后。
胜田一家的分家,七濑组。那就是作为支仓市的权威支配者的广域暴力团。
在组长之下,其成员包括接受过碰杯的若众其实就相当于公司职员,还有这些若众各自以舍弟的形式纳人名下的年轻人们,合起来总共有四百人左右。
西野畸墨在若众之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西野从十年前左右开始就主动担任接待业管理工作的人,也就是组里面的一个怪人。因为在90年代初,组里的接待业方面的利润很少,可以说是最下层的管理职了。光是不停忙碌却赚不到钱,除了主要的接待业方面之外,如果不在**片方面也穴上一腿的话就撑不下去,对以无赖为生的他们来说是属于三流的工作。当时是在金融和不动产方面还能容易发掘出利润的时代。
站在当时身为被排斥者的西野晴墨之上的青柳,是掌管着从以前开始就为组里作出重大贡献的金融方面的跟教科书上一样的极道人物。
不必多说,这两人的关系自然是恶劣得显而易见了。对青柳来说,西野只是一个拿来骂的下等组员,对西野睛墨来说,青柳则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大哥。
而且对西野晴墨更不利的是,他所寄身的七濑组是一个体制古老的暴力团。虽然提高利润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更重视自身作为极道的存在方式。在重视暴力更甚于利益的风潮中,处于带头地位的人正是青柳正。
但是,这种存在方式也随着近代化的步伐而瓦解了。在这个时代,相对于坚持过去的生存方式,如果不考虑现今的生存方式的话,组就会难以维持下去。西野晴墨逐渐增强力量,最后获得与青柳平起平坐的地位,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如果说西野是适应时代的极道人物,那么青柳就是被时代抛弃的极道人物。他们大摇大摆、毫不顾忌他人视线地耀武扬威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暴力团的存在方式正在发生国家级规模的变化,但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姿态却无法改变,就连改变的必要性也感觉不到。
坦白说的话,青柳正是一个被暴力附身的人种。对青柳来说,优先的并不是作为企业的利益,而是实现利益的过程中的暴力。
负责管理非合法的金融企业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为了赚取金钱,而是为了把债务人逼入绝路才经营着借贷业务。他故意把钱借给没有还钱能力的人,然后对其实施彻底性的折磨。被这个男人破坏了人生而丧命的债务人也不在少数。
西野晴墨虽然也是性格相当恶劣的人,但比起青柳正来说,还算是有一点作为人类的理性。
对于几年后组里面的体制将要改变,以及网luo蓬勃发展将会大大降低接待业的生意成本,可以获得更为安全而确实的利益这些事,西野都有着清楚的了解。所以他才故意主动挑起组里面任何人都瞧不起的闲职。
从先天性的暴力凝聚物一般的青柳看来,恐怕没有比这更碍眼的事了。青柳从那时候开始就多次对西野狠踢狠揍,经常骂得他狗血淋头。从他们立场开始逆转之后,关系就更进一步恶化了。西野差点死掉的经历也不是一次两次。再过一年的话立场显然就会发生改变。但是在那一年里,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对当时的西野晴墨来说,那可以说是最大的烦恼了。
可是,在跟西野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恶劣的期间,青柳却非常看好西野的舍弟雾栖弥一郎。作为生存在暴力中的人,他大概是对雾栖的风貌和力量抱有共鸣吧。
青柳多次劝说过雾栖当他的舍弟,可是雾栖却顽固地拒绝了这个要求。虽然他名副其实是个最差劲的男人,但似乎对于自己承认的人也是有所顾虑的。青柳在答应了雾栖说的到高中毕业为止作为未来的大哥这句话的同时,带着雾栖在夜街上徘徊,同时也让他好几次来到自己的工作场所。大概是他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吧。在那个从青柳看来很有工作意义的极道办公场所中,雾栖发现了一个他曾经见过的女性。
那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眼神仿佛已经对人生感到疲倦似的女人。未来的大哥向自己说,那是单纯为了折磨她而找来的债务人。
如果说人生中存在着分水岭的话,那么对雾栖弥一郎来说,这时候就是出现分叉路的瞬间了。
青柳作为人类是一个扭曲的存在。
除了欺侮弱者、对其拳打脚踢、并大声吼叫无论如何都不会得救这些事之外,这个男人就找不到别的人生价值了。
女人从七濑组所开设的金融公司借了钱,而每个月她都还上一点钱,勉强维持在危险边缘线上。那是雾栖高中二年级时发生的事。女人没有求任何人帮忙,为了不给任何人增添负担而独力偿还着债务。女人有一个儿子。为了不让终于得到世间承认的儿子担心,她自然是非常拼命地工作着。
实际上,虽然每个月还的钱只能维持在危险线上,但是以这个速度的话,再过半年就应该还清了。作为组里面的预计,本来是以五年为单位榨取利息的,可是既然钱返还回来了,他们就无法抱怨,只不过是收益变成了一年分量的利息而已。
但是,青柳却对这一点非常不满。他并不是针对利息低于原先估计的问题感到不满。而是本来必须一辈子痛苦不堪的弱者,竟然那么嚣张想要获得幸福,这一点让青柳感到无比激昂和气愤。
可以说,他已经疯狂了。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像你这样的垃圾,想要成为普通人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他一脚把前来还钱的女人踢开,揍打着她的脸,勒着她的脖子说:
你连抱有梦想的权利都没有!儿子又怎么样?怎么了,你的儿子难道那么厉害吗?比我还高等吗?我在问你啊,是不是像你这种垃圾生出来的臭小子要比我还高等!?
她呕心沥血的努力,也只能让青柳那疯狂的精神构造发生暴走而已。
青柳就是这样,单纯是以不愉快为理由,并非是针对女人,而是针对她的儿子,说出了要毁掉他的人生的宣言。
当时的雾栖弥一郎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恐怕是不必多问了吧。
他的思维在这一瞬间完全停止了。脑子就好像破裂了一样从头盖骨里面消失,眼前的视野也被一阵白色的闪光所覆盖。
我要把你的儿子弄得不能再次握球
青柳陶醉于自己的吼叫声中,那疯狂的声音在雾栖弥一郎的空洞头盖中不停回晌。
他有一个约定。
有一个从小时候开始一直遵守至今的约定。
有一个因为自己的一次不小心而被搅乱了人生的朋友。虽然他说过已经不需要遵守约定了,但那却是即使那样也想要守护到最后的约定。
雾栖的决心很快就定下来了。
两天后,雾栖弥一郎在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后,闯进了只有青柳正一人的事务所。
失去所有的一切,背叛自己所爱的东西。他不断向自己暗示着,自己有着宁肯这样做也绝对不愿失去的东西,以及必须守护的东西。
如果说有什么失算的话,大概是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完事之后,西野晴墨的出现。
而另外一个,是雾栖弥一郎的记忆力实在过于优秀了。
青柳正到底变成什么样,在那之后被如何收拾,雾栖都不知道。本来应该还有呼吸的,但在场的西野却说由他包办善后工作。
对西野来说,青柳也是个没有必要存在的人。万一他得救的话我就头疼了西野曾经开玩笑似的这么说过。以后,雾栖和西野就成了拥有共同秘密的关系。
那天夜里,为什么西野会出现在青柳一个人留下来的事务所,而目还庇护了雾栖呢?就算是利害关系一致,看到大哥遭到袭击的西野,在那时候也不应该会对雾栖抱有共犯的心态才对。既然有这样的心态,那恐怕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抱有同样目的吧?要是再迟一天不,仅一仅是再迟一小时的话,说不定就会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结束了。在西野的指示下,雾栖以后直到高中三年级的夏天结束为止,都把心思倾注在棒球上。
但是,过了几天之后,雾栖弥一郎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在普普通通的练习比赛上,如往常一祥站在击球手区,正准备击出他的拿手一击的瞬间,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白球化作了一个充满怨恨的滴血人头,在球棒击中球的瞬间,耳边真真切切地响起了那时候的声音。
喀唰
人类头部被击碎的感觉鲜明地重现了出来。
凄惨的脑浆溅落在脸颊上。
回过神来的时候,雾栖已经在投手席上呕吐了起来。
球描绘着一道美丽的抛物线飞到了场外。观众席上响起一阵欢呼声。击球手区上是被击碎的青柳的人头。从长椅上传来了为全垒打喝彩的声音。在没有任何污迹的蓝天之下,自己握着沾满鲜血的球棒呆站在原地。
面对那种过于恐怖的深重罪孽感,雾栖弥一郎失去了意识。
于是,这种印象在每次全垒打的时候都会出现,一直萦绕在雾栖的脑海中。堆积起来的尸骸之山。每当全垒打的时候,都重复着虚拟杀人行为的杀人鬼。对他来说,棒球这个游戏,已经不在是能挺起胸膛说出很快乐这种字眼的存在了。
这是玷wu了棒球的报应。雾栖把它当作理所当然的结果,把自己的选手生命定在高中三年级为止。
本来他是应该马上撒手离开才对,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约定。虽然对雾栖来说就连实现这个愿望也是一种罪过,但是还有等待着他的对手。即使是为了那个朋友,也必须一直玷wu着棒球到最后的夏天为止那就是雾栖弥一郎的最终幕了。
这就是不为人知地落下了帷幕的、某个天才重击手的故事。
◇
表白在严肃的气氛中结束了。
旁人不可能了解雾栖弥一郎的心境。对于没有正常感情的迦辽海江来说,就更是如此了。有的只是无法改变的结果而已。
那个选手并不是逃离了棒球,而是拉下了帷幕,把所有的留恋和快乐都装进盒子里。拥有如此耀眼才能的选手,并非在任何人的责备下,自己主动封印了起来。
对我来说,棒球这种东西是不需要理由的快乐存在。
那是从普通人看来甚至显得傲慢的信念。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变得无法产生这种感觉了。
但是,那却是对普通人来说无法理解的、过于纯粹的信仰。
不把胜负放在第一位的男人的无声落幕。
雾栖弥一郎为了自己快乐而开始打棒球,为了自己而遵守着某个约定,为了自己而放弃了棒球。那只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他放弃棒球的理由已经非常充分。
是吗。铸车和观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青柳的事的就只有我和西野大哥而已。我们两个必须把这件事带到坟墓里面去。虽然我跟你说了,不过我想你也不是正常人。怎么说呢,总比那个驴耳朵的国王好一点吧?
真过分,那不就是一个酒桶吗?我投降了。被你拿出这种比喻的话,我就算是被挖开嘴巴也不能说出来呢。
地下室的主人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他似乎很喜欢雾栖那自暴自弃的比喻。
那么,怎么样?这种事也能成为参考吗?
雾栖弥一郎的过去。地下室的主人说过,只要听了他放弃棒球的理由,就可以提出能够挽救铸车和观的建议。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贵重的事情。虽然并不是决定性,但我也因此而浮现出了新的疑问。还有,请你不要误会。我只不过是对雾栖先生和他的事情有兴趣,对于救还是不救之类的没有任何关心。我单纯是把想到的意见说出来,让雾栖先生你作为参考而已。
的确,迦辽海江说过,他没有兴趣去告发雾栖弥一郎的罪孽。地下室的主人只不过是听了这番话之后,把这些话还给对方的美丽鸟儿而已。
的确没错。那样也无所谓,你就告诉我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说雾栖先生,我本来还以为他是知道你放弃棒球的理由的。但是你却说绝对没有那样的事。这么说来他应该没有任何对你客气的必要吧?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铸车和观还在继续打棒球的理由啊。雾栖先生你已经接受了棒球生涯结束的事实,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接受?你有想过吗?
那是
因为铸车和观还有一场跟雾栖弥一郎之间的较量。那天的约定,至今还在束缚着铸车和观。
嗯,我之前听了雾栖先生和他的过去故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为什么不去找雾栖先生你呢?既然不知道具体内幕,铸车和观应该不会对雾栖先生抱有什么愧疚感情才对。他现在已经作为投手复归了,如果明白已经不能在表面舞台对决的话,在自我崩溃之前应该来向你挑战才对吧?
那是因为我没有参加SVS的正式比赛。
这是诡辩。对方可是路上杀人狂啊?如果不是选手就不袭击的话,那就太不自然了。那样的话,他没有放弃继续进行比赛应该是因为另外一个理由。的确,他虽然也应该很想跟雾栖先生你比赛,但那恐怕是奢侈的希望,就跟梦想差不多。小时候的约定?怎么可能。这并不是那么美妙的故事。令Sinker诞生于世上的应该是更肮脏的理由。我想雾栖先生应该是知道的吧。
不必多说,铸车和观的真正理由当然是知道的。但是雾栖却背过了脸,说了一句不,但是那个已经是没有意义继续下去的事了。
没错,Sinker是因为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的理由而诞生的。但那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了。根据我听说的情报,Sinker的犯行都是拼命背对着不肯正视那个理由的行为。原因的丢失,理由的替换,或者说是责任的推卸。如果是所在的话就应该很清楚了,恶魔附身都是把真正的理由放到别处去,然后拼命把别的理由挂在嘴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当作没发生过,然后以生拼硬凑出来的正当性来守护自身。
那是跟大多数人类共通的部分。只不过对他们来说,那种替换已经达到了忘却的领域而已。
不利的事情
跟这个类似的台词,雾栖之前也听到过。
仿佛事不关己似的报告了自己遭到Sinker袭击这件事的石杖所在,说了些什么来着?部分记忆丢失,对当事者来说有利的记忆障碍。
难道是
不可能是那样雾栖在摇着头的同时,却无法否定这个念头。不,假设如果是那样的话
虽然不可能,但是铸车和观,如果没有理解十二月冬天发生的某件事的话
怎么可能
雾栖的表情冻结了起来。
他并非对那个事实,而是对这个假设引导出来的结果感到愕然。那样的话是没有出口的。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完全没救了。Sinker只会成为一个到死为止不断杀人、不断投球的杀人鬼。
毫无意义,那家伙干的事情什么意义也没有不能阻止他吗?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他的话
恶魔附身是不能用话语来说服的,雾栖先生。如果想要阻止Sinker的话,就只有按照Sinker所定的规则来阻止他。三振的话击球手就会死。但是被击中的话投手就会死。这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规则吧?
那劝谕的声音就像歌声一样。
声音感觉非常接近。雾栖甚至连自己坐在沙发上这件事也几乎忘记了。
我再说一次,我并没有挽救恶魔附身的打算。这是雾栖先生自己想怎么做的问题。如果即使这样,你还是为了他而希望我伸出援手的话
无数次断言过没有办法挽救的恶魔,这时候向着他的灵魂细语道:
很简单,只要改变看法就行了。现在的雾栖先生能做到什么?如果无论如何也是死,那么到底该怎样去杀死他呢?要怎样做才能让本人安心离去呢?那种富有人性的救赎,是雾栖先生一直想给他的东西吧?
那个
仿佛被吞噬了灵魂似的一动不动。
那是这几天来他一直苦恼着的事情。
很简单,只要你为他打一球就行了。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的话,如果能抛开无聊的信念站上击球手席的话,那是多么轻松啊。
那样他就会断气了。不管如何,他也只有几天的命了。而且你并不是对他下手,仅仅是击球而已。那样就足够了。虽然不能实现铸车和观的愿望,但作为杀人犯的下场,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是
如果光是击球这种事也无法做到的话。
如果就连球也无法擦碰到的话,他会失望到什么程度呢
不行,我打不了。而且,以性命为赌注的棒球什么的
雾栖弥一郎不会在棒球上赌上性命。
那并不是不能做到,而是不去做。赌上性命的棒球,根本就不是他所爱的棒球,那是一种背叛。但是如果说背叛的话
对,雾栖先生你所苦恼的,就是这么单纯的事情。
眼前的恶魔呵呵地笑了起来。
面对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般的美丽,眼睛感到一阵晕眩。
你不必留情,尽管把我打垮吧。
闪烁的视野又再次重播出那一天的声音。
没错,如果自己满足了铸车和观的请求,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更重要的是,自己就是为了要重现
如果你说打不了的话,要不要我来帮你?只要你把手肘和眼睛给我的话
实在是很有魅力的诱惑。
必须要为他把梦想的帷幕拉下来
对了,为了这个目的,就再背叛一次自己所爱的东西吧。虽然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救赎,但如果那样能作出了断的话
对。我要
雾栖弥一郎的喉咙颤抖了起来。
他在头晕目眩的同时,听了过去曾经理所当然地不屑一顾的恶魔话语,正准备点头的瞬间
说什么蠢话。还真的不像你啊,极乐蜻蜒。而且啊,那种东西打了也没意义吧。
却因为终于来到地下室的石杖所在的声音醒了过来。
◆
来,离开点离开点。跟那些自称恶魔的骗子不一样,这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啊。要是听信了他的甜言蜜语的话,你就会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大步大步地以粗鲁的步伐走进地下室的石杖所在。雾栖由于他的声音而松了口气,床上的人影很不满似的鼓起了脸颊。
时间真是不凑巧。所在总是在决定性的时候得救或者救了别人呢。人家难得为了实现雾栖先生的梦想而打算努力一番嘛。
迦辽海江完全是一副耍脾气的口吻。从天花板上射下来的阳光虽然变阴了起来,但刚才充满了地下室的闭塞感就像幻觉似的一扫而空了。
啊?梦想?那是什么?
是我个人想做个了断而已。跟你没关系。
大概是想掩饰刚才的丑态吧,雾栖以粗鲁而杂乱的口吻向石杖所在说道。
唔你们还真是在说一些无聊话啊。不过,梦想和做个了断什么的,那种棉花糖一样的东西就先放在一边吧。我有些新的情报,要不要听听?
由石杖所在dai理接受下来的工作还没结束。保护濑仓弓夜,万一变成恶魔附身的话,就为他进行除魔。然后,让作为其原因的第三者负起相应的责任。这两项都并非借助法律手段,而是通过迦辽海江的切除来进行这是对方所坚持的强烈要求。
石杖所在的笔记中记载着第三者、切除的字样。对他来说,杀人狂Sinker的除魔是完成工作所必需的事情。
那个,你是说要我帮忙干那个除魔什么的吗?
嗯,不能击中就要被杀的死亡游戏,如果你能作为诱饵来参加的话,我就容易办很多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说明,雾栖不禁感到无所适从。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感到无奈。
如果提出的人不是这男人的话,他恐怕就会当场揍他一拳了。
刚才我请户马大姐跟委托人交涉过,如果交给警察的话就只有这么点,但是除魔的话就有这么多哦。怎么样,雾栖先生?作为赌上性命的价值,也算是勉强划得来吧?
石杖所在先是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配合着左边的义手伸出了全部十根手指。虽然对雾栖来说,金额并不是问题,但是对那种开价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十根手指一根是一百万吧?
当然,报酬是折半分了。啊,你就算不把球击中也没问题。我偷偷潜伏到专注于跟你较量的Sinker背后,从那里把狗放出去办事就行了。
黑色的义手嘭地拍在肩膀上。石杖所在的声音显得异常轻松。虽然有点迟了,但雾栖到这时候才终于领悟了好友的真正意思。
不把球击中也没问题。
不把球击中也没问题。
没错,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到最后,都绝对没说过要打中之类的话。
如果不做了断的话,那样也无所谓。
所谓的梦想就是在无法实现的前提下结束的东西。那是正常人的正常心理,对没有开花结果的梦想感到悔恨并不是值得羞耻的事情。
那就是石杖所在的结论了所以雾栖才深切地感受到,被赋予了实现梦想的机会这种幸运,对这个朋友来说到底是何等耀眼的东西。
那个,石杖学长。
我都叫你别说学长了。什么过去的了断什么约定的,我没有打算要你为了这种理由而勉强去做事。而且要是那样子帮忙工作的话反而是给我添麻烦。工作就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做的吧。这只不过是单纯的工作上的话题而已啊,雾栖。你为了钱而让濑仓弓夜躲藏了起来。明知道就是那家伙破坏了铸车和观的人生,你却作为工作接受了。明明是这样,这件事你就要拒绝吗?
为了生存,那就是向前进的意思。并不是为了让过去的后悔得到升华,纯粹是为了现在的自己而排除挡路的障碍他是这么说的。
到底过去和现在,你更重视哪一个?他仿佛在这样问自己。
雾栖不禁回想起西野晴墨的惯用台词。
那完全无法以极道的生存方式做人的大哥,鼓起最大限度的威胁说出来的经典话语。
还有无奈地说出你应该是更单纯的人吧?这句话的,雾栖所认识的世界上最复杂奇怪的朋友。
真是的,我之所以拜托你,是因为我当时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情啊。我没办法摆平,所以就想由得它顺其自然,才带着放弃的打算把你卷进来的。可是,最后你还是会归结到这样的方向。
雾栖,那不是折半,而是七三分成。我说啊,那些真心话就算真的这么想也应该摆在心里不说出来的。那么,你干?还是不干?
他平静地笑道。雾栖弥一郎打从心底里感到没他办法,以自暴自弃的口吻说道:
嗯,我会贯彻道义的。你说得没错,所在。扰乱自己地盘的家伙,还是要不由分说地干掉才行。
面对终于响起的比赛开始的信号声,雾栖弥一郎点了点头。
◆
虽然有点画蛇添足,不过以下就作为补充性的题外话吧。
差不多了吧,两位。虽然你们谈得正欢,打扰你们我感到很抱歉。不,也不该感到抱歉吧。因为我很生气,好像发火也应该没问题咦?怎么样呢,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我还真是不怎么明白
迦辽海江一边在床上侧起了脑袋,一边打断了两人的话。
我说啊,打不打什么的就先放在一边吧,难道要让身为普通人的雾栖先生当他的对手吗?本来对手已经是占优势的Sinker,如果作为击球手有一段空白期的话,说不定三球就会被杀掉了啊?
那只是自作自受而已,直觉什么的就只有由本人自己找回来了。不过说真的,坚持了三球的话也已经不错了。那只不过是我为了自己的安全,想从背后悄悄接近而巳嘛。
真是浪费了。
恩,全都坦白出来了。我想那才应该是心里想着别说出口的话啊,石杖先生。
跟半眯着眼的雾栖弥一郎相反,迦辽海江很不可思议地恢复了好心情。
你们俩还真投契。不过嘛,如果击球这种运动本身没有生疏的话,应该能想办法解决吧?雾栖?
嗯?雾栖先生,他不是已经放弃棒球了吗?
那是棒球啦。光看他的身体,就可以知道他每天都拼命地空挥着球棒。而且他只是说不再站上击球手席,没说过没有握起球棒吧?这家伙要干的话是不会放弃决出最终胜负的,因为他性格就是这样糟糕。
哼,说了三振又打出平直球,说什么没关系又自己跑去决胜负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
行啦行啦。既然决定的话,那就事不宜迟了。从现在就开始吧,雾栖。也没必要等到晚上。在可怕的大姐包围Sinker之前收拾掉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到底要怎么样把他叫来啊?如果不到晚上的话
来,还给你啰,雾栖。虽然我被Sinker袭击过,但是在中途被打断了。我还没有三振。参加资格还残留着一个哦。
石杖所在拿出了金色的手机。
一切都准备周全了。
看着这个光是对别人的事毫无疏漏的朋友的行径,雾栖弥一郎一边在嘴里说出抱怨的话,一边把嘴角扭曲成感谢的形状。
明白了。但我也是有条件的。我会认真地握起球棒,所以你就在决出胜负之前好好呆着吧。
好嘞。如果你三振的话我就从Sinker的后面发动袭击。
还有另外一个。虽然我不会要求你救他的性命,但是在比赛之后,如果Sinker还活着的话,你就让他自首吧。如果能答应这两个条件,我就会认真地去打这场赌上性命的荒唐棒球赛。
无所谓啦。不过先不说前者,后者就有点那个啦也不知道Sinker会不会听我说。
我可是以正常人的姿态去啊,这点问题你就摆平它吧。我可是要跟两阶段变化的下沉球交锋啊。这样的条件,已经算是很宽松了吧。
面对雾栖的提议,石杖所在一边说那就没办法啦一边点了点头。
从他的角度看来,要让他接受那个条件的话相当困难,但正如雾栖所说,这是正常人跟恶魔附身的比赛。如果以这个为前提交涉的话,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真是的,没想到跟恶魔附身的交流技能还这么有用嗯.人还是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特技呢。
石杖所在向并不在场的户马的表达感谢毕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只把道谢的话挂在嘴边,然后向雾栖弥一郎说道:
OK,重击手。我尽可能为你准备一个公平的比赛场地吧。不,说真的,没有浪费还真是太好了。
嗯?准备?你说什么?
雾栖和海江都仿佛在说莫名其妙似的瞪大了眼睛。
然而
所以啊,就是说对付两阶段下沉球的特设赛场。咦,我难道没说过?
石杖所在以比两人更甚的惊讶表情回望着他们。<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