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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9Sinker VS Slugger.(1 / 2)

 ■

那是一个灼热的夏天。

白天,刚过正午。气温达到三十八度,街中覆盖着刺眼的热气,连路面看起来都是扭曲的。

和这种像是煎锅一般的地上形成鲜明对比,天空则是一片碧蓝,塔形的白云无限向高处延伸,高调地讴歌着这炎热的盛夏。

八月十八日,天晴。

炎炎夏日,最适合棒球的天气。位于能图工业地带一端的商业区建设预定地,就是他们最后的比赛场地。

没有任何能够打败两阶段下沉球的方法,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将其变化停留在第一阶段这一条了。

这是石杖所在对Sinker所得出的结论。这一点雾栖也理解到了。问题是没有能够封印第二阶段的手段。

啊啊,第二阶段的变化是无法防止的。所以,就封印第一阶段好那么条件是五分钟。石杖所在就把雾栖弥一郎带了进去。不是施工现场的外面,而是里面,位于商业区外周的宽三米左右的长长回廊。

你你是认真的吗?

也难怪雾栖会哑然。

弯成一个L字形状的回廊。放在那个转角位上直径三米左右的巨大镜子。特意调整成能够看见弯曲通道前端的镜子上,可以看见投手专用的投手区。那就是石杖所在准备的特设会场。隔着一个转角来设置投手和击球手的L字形比赛场。

如你所见,右边通道上的投手区到转角处大概有8米的距离。从那个转角往左,也就是这里,到击球区大概是十米。虽然弯成了直角的形状,但是还算得上是个十分宏伟的球场。这样一来,应该就能够自动封杀第一阶段的变化了吧?

如果无法封杀第二阶段的话,那就从第一阶段入手好了。

也就是说把变化牢牢固定在可掌握范围内。

只要在这个赛场进行比赛,Sinker必须遵守一个绝对条件,就是利用第一阶段变化让球往右转。

不管是要投出好球、坏球、还是故意砸击球手的球,总而言之球不往右拐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到达击球区。

当然,这样就不算是棒球了。所谓的棒球应该是投手能够看见击球手。而击球手也能够看见投手的情况下进行比赛的。而石杖所在则在转角处放了一面镜子,用来挽回这个缺点。虽然这样一来不但左右会颠倒,而且距离感也不容易掌握,但是他相信这种程度的不利条件,选手们都应该能够用一两球就可以调整过来了。

击球手、投手之间有着异常的位置关系,通过镜子互相确认对方的姿势,隔着墙壁来进行比赛。

这是只能够针对利用血液以二次回旋及二次加速为武器的Sinker使用的奇形设置。

那就是石杖所在准备的一般人和恶魔附身者的决战场

不对,我看用词方面还得再改一改,不要说认真不认真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正常。

但是倒很有趣。雾栖弥一郎取出了球棒,戴上了手套,开始活动起身体。他集中精神,把这个废弃工厂的通道变成了自己的领域。

通道有着足够的宽度。靠外面的那面墙上有着巨大的窗户,经过调整之后,亮度足够用来看球。虽然是个荒唐之极的球场,但是还是具备了最低限度的条件。

工厂内人迹罕至,周围一带也完垒没有半个人影。

这里距离街市很远,没有任何妨碍精神集中的噪音。

偶尔从周围工厂传来打铁的声音,传递着外面的情况。

我让你和最强的四号对战。

透过手机传来的声音,这样说着,把它唤醒了。

不脱逃也不躲闪,主动提出挑战。但是作为前提,要求你接受几个条件真是愚蠢的交涉。既然对方主动挑衅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条件它都乐意接受。而且,本来它就没有足够的理性可以咀嚼理解这些条件什么的。

于是它像豳灵一般拖着身体来到了指定的地点。

人迹罕至的施工现场。

被亮白的阳光照射着的四角形建筑物。

就像在以世界末日为题材的电影中出现的画面一般,只由高大墙壁和太阳构成的风景。

当它踏入其中,看到比赛场的时候,也不禁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就是那里。那里有块板是不是?那就是你的投手区,Sinker。

手机中传来的声音说着。

设置在通道转角处的镜子遮住了L字形的角面,映照出本来看不见的弯角另一边的通道。

那里正站着手握手机的选手。

虽然不是直线距离,但是应该有十八米远。似乎这个就是那个选手提及过的特殊比赛形式。

你的话肯定能够打到这段距离吧?不利点方面我这边也是一样。因为我们都不得不应付从通道另一端突然飞出来的球。

投手如果不把球投成直角轨迹的话,就无法到达本垒。

而击球手方面面对突然从通道对面冒出来的球,必须在0.3秒之内反应过来。作为现实问题,不可能做到的是投手方面。但是实现了这个不可能之后仍然要面对不可能事态的,是击球手一方。

面对这个愚蠢的游戏,它饶有兴味地笑了。

在这种没有理性的情况下,这种投球在他看来就跟赌命的搏斗差不多。

要不要热身?

摇摇头表示不要。

在投手区那块板的旁边有防滑垫,另外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算比赛多少场,竟然还准备了超过二十个球。

哈!

他意识滕胧地笑了起来。真的需要这么多场才能定胜负吗?他向着镜子另一边的选手发出了嘲笑。

浑浊的意识被洗得一片空白。

那么我们开始吧,Sinker。跟你说好了,你的对手是最强的四号击球手。

拿着手机的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通道。

另一个真正的重击手拿着球棒走了进来。也许刚才为止他一直站在死角位置吧。

把球棒向着天空高高举起之后,慢慢挥到左肩位置。

高大的身材让人感到磐石一般的重压感以及稳定性。

摆出一眼看去静如泰山的姿势,微徽摇动着身体,观察着投手的呼吸,准备一举击败对手。

那个身影,对他来说非常熟悉。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击球手,但是自己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就算记忆上出现了障碍,那只右手却记得清清楚楚。

和刚才那个多话的男人不一样,击球手的嘴巴抿成一个一字,紧闭着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正通过镜子,紧紧盯着投手。

比语言还要有表现力的视线。

让冰冷的体温不断上升的兴奋感。

哈!

口中发出了笑声。

伴随着杂音的头疼袭了上来。

那个对手是特别的。粉碎的意识颤抖着,如此宣告。

兴奋和恐惧。

优秀的击球手站在自己面前的兴奋,以及带来毁灭的强者出现的恐惧,刺激着Sinker的大脑。

好吧,我就陪你玩玩好了,重击手!

右腕开始跳动。

血色染上了白球,掷出了第一球。

击球手是根据投手的举动来判断球种的。

反过来亦然。投手要读取击球手的思考,然后把球投向更加难打、超出对方预测范畴的地方。通过镜子面对面的两人,首先从这一阶段开始这场超越常识的战斗。

左右相反的镜子。站在弯成直角形状的通道另一端的对手。要说究竟是哪一方不利的话,首先就要数投手。

由于好球区的判断实在过于困难,首先能不能投向正中就是一个问题。仅仅依靠镜中的映像,转过直角之后,击中投手好球区,才能取胜。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要让球中途转向,光是能够向着击球手飞去已经是奇迹了。但是投手的名字是Sinker。就连只是作为热身的第一球,也直迫击球手怀中飞来。

!

白球以超过一百三十公里的时速高位通过内角,描绘着弧形轨迹穿过转角出现的球毫无问题地从雾栖的眼前通过。

就连转过脸,或者挥动球棒也做不到。毕竟投手远在十米之外,要通过镜子把握动向进行击球的话,难度未免太高了。

然而

原来如此。刚才的这一球应该是勉强过关吧

Sinker也许已经发现了。击球手对于刚才超越常规的一球并不是无法反应,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反应而已。

记录为一坏球。

Sinker似乎从第一球起就已经适应了这场比赛的规则。而重击手也从第一球开始全力集中,准备为胜利冲刺。

刚才、那是

难道是明知道还故意放过的吗?

Sinker甩了甩头,把头脑中闪过的这个愚蠢念头甩开了。

刚才那一球是故意投离目标的,只是为了侧试一下空间距离和击球手的能力而已。在Sinker的预计之中,击球手应该会勉强反应过来,被这种决战形式的不利所吓倒,然后变得手足无措才对。

难道。这家伙知道我的行动模式吗?

刚才的投球用了八成的力量,是为了侧试击球手或者裁判,以及当天湿度而投出的准备球。

而那个击球手难道在自己摆出姿势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吗?

镜子另一边的对手轻轻甩了甩肩膀,然后改变了姿势。两臂之间拉开距离,慢慢活动着手肘部位,明显是针对外角球的打击姿势。

混蛋

才第二球,就已经受到挑衅了。不,应该是被他拉进了互相估量的游戏之中了。那种姿势,简直就像是剑锋相对的武士一般。一旦发动攻势的话就会挨打。不论是投手还是击球手,在对峙的瞬间就能预测两秒后的发展,这一点并不稀奇。那是不断积累的练习和经验造就的结果,能够让他们瞬间明确彼此的战力差。就算不是绝对的预知,但是彼此也明白实现的可能性十分高,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发生变化的余地。

可是想不到第二球就已经演变成为这种状态。如果是一般的投手的话恐怕只能避开防范,向着内角投去了吧。就连他自己,看到那姿势也觉得只要敢正面投球的话就肯定会被击中了。要是万一控制不善,投到外角去的话,一击即中的球飞回来击碎自己脖子不、头部的幻象开始在脑中浮现。

不要小看了我

压抑着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怒气以及轻微的焦躁,Sinker握起了第二球。

没有杂音的通道,无声的空间。对于集中精神方面非常适合,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有一种冰冷感觉的投手区。

不会有控球失误这种情况出现的。

必须中途转直角这一点束缚于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上枷锁。

第一球的话自己只使出了第一阶段。

但是第二球。自己绝对不会对这个不识时务地向自己进行挑衅的击球手表示半点仁慈的。

而且,他的视线实在太让自己不爽了。

那笔直地看着投手的视线,在估计着投手性能的同时,却让人觉得他在看别的东西,诉说着别的事情似的。

他的视线让Sinker的全身冒出了一股杀意。

我要、把那双眼睛!

住手

白球上开始渗出了红斑。

右臂染成了一片鲜红。魔球投手抬起一边脚,瞄准目标摆开了投掷的姿势。

在无动于衷地放过了第一球之后。

击球手冷静地理解了这个比赛方式的长处和缺点。

真令人头疼啊。就算说已经封杀了第二次变化,这种情况也实在是

事实上,已经不可能从投手的投球姿势中推测球种了。能够预测的只是到通道转角为止的球路而已。在球转过弯角的瞬间,球的轨迹就变成了跟投手当初使用姿势完全不同的球种。

就像第一阶段的变化启动了第二个看不见的投手一般。

击球手是配合投手的动作来开始挥棒的。绝对不是等球已经离手之后才正式准备打击。在投手抬起脚的时候开始就要进行配合。在这一阶段就必须要结束对于球种的预测。但是在这场比赛中,这种预测只能够停留在精神面上。不是从姿势来判断球种,只能从投手的心境来解读其战略。这跟以动作姿势来预测球路的做法大相径庭。

也就是说,起始动作要配合第一阶段对方的行动来开始,而球种的判别就放到第二阶段的时候开始本来要花上0.5秒来进行的球路判断,现在必须缩短在0.3秒之内。

那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

只能把从预测然后挥棒的做法,变为看到之后再挥棒。而且时间还要缩短到0.3秒。这种事情不是人能够做到的。可以说是属于神的范畴。雾栖根本无从下手。

这么一来的话

只能由我这边来引导球路了。

如果只能用直觉去猜测的话,那么实现布署好,诱导出直觉能够猜中的情况就是击球手的任务。

雾栖放弃了内角,改变握棒手法,换成了专门针对外角的姿势。现在自己已经摆明了极端防范外角球的态度,如果是慎重的投手的话,应该会转攻内角;而好胜好强的投手,应该会来个硬碰硬,发外角球吧。

Sinker他果然是后者。只见他摆出了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的投球姿势,掷出了第二球。

魔球拐过直角,以一百四十米的速度袭向击球手。雾栖毫无惧色地挥起了球棒。他的预测正确,打击速度也恰到好处,但是球棒却挥空了。本来沿着好球区外角低空滑行的球,在快要碰到球棒的前一秒猛地往上方跳了一下。

这就是第二阶段变化吗想不到用肉眼观察的话竟然能够看出这么大的差距啊

一好球,一坏球。

雾栖把握着球棒的双手贴到了额头上。祈祷一般的姿势。过于安静的精神集中。还差那么六公分左右的距离吗。

喂,击球手

第二球完全是投手的胜利。

本来打算故意空出内角来限制他的球路的,但是似乎这样的揣测对于Sinker并不起作用。

本来两段下沉球是在十米和十四米处产生变化的,但是因为在这条通道上在七米处就必须要让球往右拐,所以必须在之后快要到达击球手所在之前让血液爆发,改变轨道。

单看变化的话虽然只有一段,但是在这个距离之内,应该没有任何击球手能够对应第二阶段变化。

而这一点,刚才的发球已经证明了。

虽然如此,但是

还要继续打外角?

头开始疼起来了。

透过镜子反射过来的视线,一点也没有对Sinker表示恐惧的意思。那笔直地凝视着自己的击球手的眼神,让Sinker的头脑一阵燥热。一定是因为寒冷的关系。一定是冷空气刺激到头疼了。

忍耐着心中的焦躁,把手伸向第三球。呼出来的气瞬间变成了白色。右臂又再疼痛起来,但是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它了。Sinker把右臂挥至水平状态。

有趣。他的自信是真的吗。抱着那么一点期待,再次把球投向外角。但是这次是滑行球。相对于左边打击的击球手,球能够从外角滑进内角,这种魔球以当前的击球姿势十分难以应对。

首先是外角。

观察球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雾栖弥一郎把重点都放在了Sinker留下的唯一一点过去的特征上。

不管怎样,在球通过拐角的时候,原先的球种已经不能指望了。那个投手究竟想要击中好球区的哪一处只能够凭直觉和洞察力来找出这一点。

通过镜子观察到的投球姿势。

有力的、无可挑剔的流畅运动。但是却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耀眼感觉。在后拉手之后一秒之内完成的动作,像开闭快门一般把数十个画面烙印在脑海中,仔细分析转过拐角的球的轨迹。

以球的转动方式来看的话,应该是滑向外角的投球。

但是投手的意志却否定了这一点。

0.3秒之内仍然生效的强韧意志。

球掠过球棒上部,飞往击球手后方,弹跳着消失了。

六公分的误差修正。从刚才的投球方式中被引导得出的必然结果。

在这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根本无法应对的一击之后

还是看得不太准啊从外到内的变化,还差一点没有捕捉到

雾香弥一郎想要把全身的热量一下子排出来似的呼了一口气,重新转向投手的方向。

高中时代的他曾经说过,所谓的击球手位置,就是让百日的练习在一瞬间燃尽的地方。这句话实在一点不假。这个重击手把全副精力都集中在每一球上了。

因为他跟受到了球被击中即毙命诅咒的投手一样。这种一球就把人生燃烧殆尽的精神集中,已经理所当然地持续了三年了。

擦过了

Sinker透过镜子看到了那个情景。

背脊不禁颤抖起来。不是因为身体感受到的寒冷。让背脊产生战栗的是猛火一般的麻痹感。

喂。现在还只发了三球啊?

嘴角向上微微挑起。

他在笑。看到那透过镜子盯着自己的视线,Sinker不禁产生了一阵无法压抑的焦躁以及晕眩,还有一股恶心感。这算什么?什么意思?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真的存在吗?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碰到了球?只发了三球。不,二段下沉球只发了两个。这样就已经能够应对了?怎么可能有这种荒唐事?超越常规的事态。超越凡人的才能。脑中涌起一种蛮不讲理的、犹如野生动物本能似的打击。

啊啊,你这个

怪物。这种怪物,就算自己下辈子转生,也不可能再遇到了!

哈。哈!!!!

强烈的感情让全身颤抖。

体温在不断升高。

头疼再次加剧。

好奇怪。明明是一片死寂的世界,为什么会感觉到有这么多的杂音?Sinker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手伸向第四球。

记分方面已经有两个好球了。投手这方明显占了上风。但是现在还没有盖棺定论。受到羞辱的是自己。那个怪物用了三球来分析自己。所以自己也要用剩下的球来好好揭开那家伙的极限才行。

深深呼出了一口白气。视野的一角摆放着装着二十多个球的笼子。的确,这场战斗短时间内不可能结束。

虽然根据一小时前的自我诊断结果,手肘应该连一次比赛也挨不过了,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他绝对不能输,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只能不断投掷下去。恶魔曾经说过,对于胜负抱有的活力,就是生命之源。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虽然身体已经在发出悲鸣,可是他的体温却在不断上升。

手上紧握着第四球的白球。右手肘传来的剧痛又再开始破坏脑细胞了。

Sinker将毫无喜悦的痛苦全部寄宿在右臂上,朝镜子里的击球手望去。

不断重复的决斗。

伤痕不断增加发出的杂音。

六球、七球。八球已经到第十球了。

球棒不断擦过勉强掠过外角的球。四号击球手在努力看破那故意诱导空打击的球路,丝毫不乱地继续挥棒。

透过镜子的视线,不断在提出着相同的问题。

我的呼吸正在不断恢复正常。

用染满了鲜血的右手擦去额上的汗水。

低头一看的话就会发现脚下早已浸满了鲜血。

鲜红的血让模糊的意识越来越鲜明。

夕阳西下的公园。

酷热的球场。

寂静的冬天练习场。

从天花板垂下来的

突然,已经遗忘的记忆一瞬间掠过。

想起来了。自己总是怀有一股愤恨。

之所以能够对这只有痛苦的棒球坚持不懈,就是因为有这么一种感情在后面推着自己前进。

但是越是憎恨,喜悦就变得越稀薄。当快要打从心底里讨厌棒球的时候,自己开始害怕了。

用进全身的力量深呼吸。

每一球都出尽全力这一点,他也一样。区区十次的投球,感觉上好像已经重复了好几倍一样。

这种痛苦对方也应该感受到了才是。这样想着的他望向镜子。

击球手的呼吸也开始有一点点急促了。紧握着球棒的手可以看见疲劳的神色。应该能行,自己手上的球应该能够让那只球棒不断挥空。但是那球棒仍然不能轻视。击球手的眼神从第一球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

那坚定不移的视线比起言语更具力量。

他在问自己。

为了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继续着投球?

吵死了!

分数方面已经是三坏球了。但是彼此都仍然有机会扭转局势。

击球手仍然不断挥动球棒,勉强擦过那些从低空滑行突然向高处爬升的变化魔球。

竟然又再打中了!

面对这凭着小聪明得寸进尺的击球手,一股愤怒不禁涌了出来。

也许对方知道要打出漂亮的安全打是不可能的了吧,只见他只专心于要打中球而已。

本来就没有要击球的意思。这是不断让打出擦棒球,增加分数,等待投手出现疲劳或失误的作战。

真的让人火冒三丈。本来根本连擦中都不可能的魔球,他却竟然一个不误地截住了!

我要宰了你!

燃起的杀意扩散到全身。

头痛得厉害。手肘也痛得厉害。从第六球开始,手肘的复原就已经跟不上节拍了。这样下去的话可能只能再投数球不,说不定下一个投球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没错。已经够了。剩下的只要做个了断就好。经过直角后穿过左击球手外角的投球。再来一次就好。

不会有错的。虽然还有两毫米左右的误差,但是刚才的一击已经几乎击了个正着了。咬紧了牙关。要不是这种奇怪的通道,而是在正式的赛场中比赛的话,自己早就已经打出全垒打了

不,应该是一样才对。不管是投手还是击球手,在这里条件应该都是一样的

再这样让他记住球路的话就不妙了。再这样执着于外角的话实在不太妥当。应该要转到内角。看他那种极端的外角击球姿势,只要自己突然转向内角的话肯定能够马上分出胜负。但是真的这样就好了吗?内角的话对方的眼睛应该还没有习惯。应该能够轻松取胜才对。不行!那个击球手的内角打击应该是只要屈起手臂扭一下腰就能应对的打法。就算是那个姿势,要击中球的话时间上还是行得通的。

这个自己清楚。因为这是那家伙常用的手段。其实一开始就把决胜招数定在内角上,让别人顺着他的套路走。所以不行。不能投向内角。因为,总觉得只要投向内角的话就肯定会被打中。啊啊,但是为什么我会知道这种事呢?

那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焦躁的感情灼烧着视野。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的镜子。击球手脸的部分一片模糊,看不真切。由于脸部看不清楚,所以也没有必要隐藏那明确的杀意。

然而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比起怒气比起杀意,紧张的心情更加强烈,揪紧了整个心胸。好想大声呐喊,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做的话一定会舒服很多吧。一边想一边努力在心中压抑着这个**。在打败这个厉害的击球手之后,自己就可以振臂高呼了啊啊,这种感觉,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的?

好啊,既然你这么想要打外角的话

第十三个魔球。

Sinker把腰蹲得更低了。就在他把侧投姿势转向低手传球姿势的时候,一种难以形容的剧痛袭了上来。

啊、啊!

脑壳中好像一下子被什么碎掉了似的。光是这么一个习惯了的轻微动作,全身就像裂开似的疼痛起来。

啧哈!真是没用啊

持续着过度使用的关节和肌肉诉说着致命的痛楚。

这算什么。手肘的负担什么的现在根本无需介意。要是在投球上花上太多时间的话就会被认为是延时行为。不要紧的。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呼吸就能开始了。要让那家伙看看不辱Sinker之名的下沉球才行。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决心已经传达到了,击球手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盯着这边看的视线变得更为敏锐。真是奇怪。明明看不见脸,为什么却能够感觉到视线呢?

击球手似乎习惯用杀意回敬杀意。越来越觉得有趣了。目标表示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针对外角进行打击的决心,不断重复着相同的问题

为了什么?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甘愿继续打这只有痛苦可言的棒球?

像要射穿自己似的双眼如此说着。

结束并不是你的错。

但是,终究是结束了。那个梦想,早已降下帷幕。就算勉强掀起幕布进入其中,荧幕上也不会有任何映像了

哈、啧!

这种说话我不想听。

明明四周一片死寂,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刺耳的声音传人耳中呢?

以前,自己曾经拉起过电影院已经降下的帷幕。

没有任何映像的墙壁。早已经结束了的演员表字幕。在惊讶它竟然跑去看这种东西的同时,也露出了遗憾表情的朋友的脸,好像是

手肘好痛。像被人活生生撕开似的火热的痛。耳中传来杂音。已经破坏殆尽,再也不愿想起的记忆开始变得鲜明起来。

究竟!

抬起左脚,向着镜中映照出的击球手踏去,右半身完成了团扇的形状

就在这一瞬间

灼烧脑髓,撕裂全身的痛楚包围了身体。

突然,十分唐突地,意识恢复了。

沿着长长的坡道向上走。

搬运着货物的沉重手推车。拉着手推车的女人。过于痛苦的夏日记忆。

这是已经不知看到过多少次的画面了。手推车在坡道的中途停了下来,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一直就那样停在那里。

联系自己和社会的,只有吵杂的蝉鸣。我们和这个世界,就只有这一个共通点,再没有其他相连之处。

对于自己贫困的家庭,他并没有愤恨。只是觉得凄惨,悲哀而已。作为一个孩子,只是想把讨厌这种生活的感情,用大声哭泣这种形式表示出来。

然而。在那之前,让自己更为难过的画面映入了眼帘。

女人竟然比自己还要早地,静静地,无声地哭了起来。

没用的儿子。没用的自己。让八岁的孩子遭遇这种悲惨事情的不甘。作为母亲却无法改变一切的无力感。女人孤单一人承受着这些复杂而沉重的感情,就连一句诅咒命运的话语也没有说过。

她既没有诅咒自己的运气不济,也没有迁怒于跟周围的差距。

只是在想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变成这样的呢?

彻底明白没有人会伸出援手的女人,对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帮助自己的人已经死心,就像要寻求救赎一般,一个人静静地走向毁灭。

其实当时自己在想,竟然被她抢先哭起来了。看见她那个样子的话,自己当然不可能还有多余精力去哭。

没错。所以我绝对会

要问我为什么要坚持打棒球吗?这个没有解释的必要。也不想要谁来理解。自己不会借助任何人的力量,也不打算给谁增添麻烦。所以放着我别管就好。以弱小为理由被人一再干涉这种事,已经让自己疲累不堪了。因为贫穷而遭受歧视这一点,也已经受够了。只要我什么都不干的话,你们也就不会出手了吧?所以这样就好。手肘断掉了就断掉了,当作是一次好教训吧。我不恨任何人。首先,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顾及这种事了。要是有时间在这里悲叹感慨的话,我还不如快点治好这条手臂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不行了啦。你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当投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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