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咦了一声,又相互看了看,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其中年长的那位上前一步,这人约莫三十不到,脸上有微微胡茬,皮肤黝黑,应该是经过岁月的洗磨,他的手指尖有些变形,上面都是厚厚的老茧,长期的劳作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有些老。
只见他叉手说道:“我们找仙云观的施老神仙。小郎君,您应该是施公子吧?个子长得这么高啦,都有些不敢相认了。您不认识小的了吗?我是南山沟的简大啊,去年我还帮小郎君做过书箱呢。”
说到这里,他一指身后那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介绍给施平,“对了,这是我二弟——简三郎,两年没来了。三年前他也来过,还陪小郎君在这湍河中玩耍嬉水,您不记得了吗?”
施平松开扣着扳机的手指,关上保险。他把枪背在背上,挠挠头尴尬的抱拳说道:“二位哥哥莫怪,小子不是故意慢待二位。年初在下摔下山崖,头部受了重伤,醒来后忘记了很多事情。嗯,两位的确看着面熟,可惜我现在真的认不出来。怠慢了!两位多多包涵。来,请入寒舍用茶。”
“原来如此!怪不得小郎君认不出我们来。”两个人这才恍然大悟。
施平伸手请两人进门。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跟道观里的人很熟,根本就没有敌意。只见两个人把竹枪放在门边,又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这才跟着走进了院子。进得门来,两人一直都叉手不离方寸,显得非常的恭敬。
简大问道:“怎么不见施老仙长,冲虚道长也不在,两位仙长是闭关了吗?”
“没有,两位哥哥,你们这么着急找我家翁翁,不知有何急事?”施平问道。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简三郎,神情焦急的抢先答道:“小郎君,我爹爹病了!我们兄弟连夜赶来,就是想请老神仙前去救命。”
施平脸上露出悲痛的表情,语带哽咽的说道:“实不相瞒,我翁翁和冲虚道长,前不久,已经羽化升仙了!”
“啊!”
简家兄弟目瞪口呆,顿时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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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氏兄弟住在湍河上游的深山老林里,古木森森,更加阴寒不见阳光,山中气候多变,日日微雨滴沥。一路上峰峦曲抱,灌木丛宵。小路泥泞不堪,极其湿滑难行。
十八九岁的简三郎急匆匆地走在前头,后面紧紧跟着秀拔清癯的施平,他挎着猎枪,腋下夹着一个急救箱,肩上背着一个双肩背包。简大护在他的身边,走得一头湿汗,时不时用袖口擦拭脸颊和额头。
忽然,施平脚底一滑,简大一伸手没有抓住,脚下也是一滑,两个人几乎同时侧身摔倒在地上,浑身顿时变得泥泞不堪。前面赶路的简三郎听到身后传来“吧嗒”一声,赶紧回头看。
“啊呀,小郎君,你没事吧,可千万不能把你摔坏啊!”
简三郎顾不上哥哥也摔在地上,赶紧转身去扶施平。
“没事,没事,都是烂泥,软软的,摔不伤人的。”施平说着,爬了起来,赶紧把掉在泥水里的医疗箱捡起。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损坏,这才安了心。
“施郎君,马上就要到了!过了前面的那个山坳就到了南山坳。都怪小人没有照顾好小郎。害得小郎君摔了一跤。要是你受了伤,小人的罪过就大了。”简大自责不已。
“两位哥哥,千万别这样说。走吧!救人要紧,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施平微笑着安慰局促不安的兄弟两人。
简大眼圈有些发红,抱拳说道:“山里人苦,其他的都还好说,最怕就是得了病。这方圆百里,也只有仙云观的仙长是好人,愿意帮助我们这些逃户。可惜两位都不在了,他们的恩情我们无法回报,只能祝愿两位道长早日位列仙班。今日小郎君愿意伸手相助,这么难走的路也肯出诊。这份恩情,我简家将铭记在心,郎君以后若有差遣,我们兄弟万死不辞,为郎君效……”
“千万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医生治病实乃本分……”施平打断了简大继续往下说。
此刻,他的长袍上沾满了烂泥,手上也是泥,刚才又用满手泥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结果弄得脸上也沾满了泥,配着他脸上那憨厚的笑容,倒显得有点滑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