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玮悚然一惊,沉吟了一会,脱口而出:“难道是先帝……”
贾同点点头,悄声道:“想想官家身边的陈琳吧,都是自己的骨肉,先帝又怎会厚此薄彼?帝王最是无情的,不管是谁,只要威胁到皇权的延续,那都是他的敌人。如果刘太后真打算效仿武则天,废了赵祯,那个时候施平才会变成赵平,跳出来力挽狂澜。恐怕先帝安排这些教他的人员,既是在帮他,也是在监视他,我们千万莫要轻举妄动,曹家为将门之首,还清将军稳住王家,高家,杨家,折家和种家,告诉这些人,时机不成熟,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曹玮点点头,默然无语。
好吧!没有人能猜到施平其实是个穿越者。施平的确表现得太优秀了,没人知道他上辈子读了二十几年的书,又受政府培养多年,具有理论基础,又有实践经验。对于这群宋朝的古人来说,一个人即使聪明,没有专门的团队教导他,谁也不相信竟会如此的出色。这些人都把宋真宗想象的太厉害了,简直比诸葛亮还亮!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半晌,曹玮冷不丁冒出一句:“公疏先生,你注意到没有?这孩子始终称呼我将军,临走时也没喊曹某一声舅舅。看来。对于我,伯原还是有芥蒂啊!”
“呵呵”,贾同调侃道,“真是当局者迷啊!将军何必自寻烦恼。如果伯原心中不认你,又怎么会巴巴跑来?他刚才不仅帮你治病,还跟你啰嗦这么久,如果心中没有你这个舅舅,谁又会落泪?再说了,那些教他的人隐藏在暗处,他这也是在保护你。”
听到这,曹玮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变得很轻松。只听他又说道:“公疏先生,无官一身轻。老夫不如跟你一样申请致仕,做一个闲云野鹤吧!”
“啊!”贾同一愣,转念一想施平的话,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说道:“也好!将军既然打算退让了,干脆一退到底,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那些糟心的事就甩给他们吧,将门各怀心思,咱们没必要往里面凑。施平说得对,将军只要人在,西北出不了大事。不过,将军这个养老的地方还是要选对啊!”
“那当然!我看伏牛山就不错。不如我俩结伴去修道如何?”
“如此甚好!”
曹玮和贾同两人相视一笑,露出狡黠的笑容。多年的合作让他俩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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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天圣五年。
寒食那天,天刚亮卢春来就急急出了城,赶到安喜门外搭船去东京汴梁。自打四海商行在洛阳开办了车行以后,生意越来越红火。今年萧掌柜又办起了小火轮的航运业务,不仅有货运拖船,还有专门的客运轮船。安喜门外的码头如今已经被四海商行买下,成了专门的客运码头。
这种小火轮没有风帆和桨橹,仅仅需要烧煤就可以自行跑起来。它不仅速度快,行驶平稳。更加难得的是逆水也能行舟,根本不需要拉纤。水匪的快船根本追不上这种船,外出旅行风险小了很多。所以越来越受人们的青睐。虽然船费贵了不少,是普通的客船的三倍,但所有乘坐过的人都认为物有所值。卢春来是今年洛阳的应举的士子,参加秋闱这样的大事当然会选择最安全的出行方式。
刚到码头,一个中年汉子见他背着褡裢,就从岸边迎了上来,他脚微有些跛,穿着一身帆布做的短褐,很精神,卢春来知道这是船行力夫的制服,便停下了脚步。
那汉子问道:“公子,可是要搭船?”
“是,去开封府。”卢春来答道。
那汉子又问:“公子可曾提前购票?”
卢春来:“尚未来得及。”
那汉子指着码头边的一个小屋子说道:“公子,您先要去那里购票方能搭船,看样子您是进京赶考的士子吧,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东家说了,从今天起,所有赶考的士子凭举状可以用两成船票价享受甲等舱的服务,东家说了,要给各位士子提供最好的服务,为赶考的士子解除后顾之忧,助各位士子考出好成绩来。”
卢春来心中一喜,他正怕这次赶考带的钱不够,货船船资少了,手头也会宽裕很多。便问道:“哦,竟然有如此好事。甲等舱大概要多少钱?”
那汉子略想了想,道,“现在甲等舱没有下铺了。只到开封向话,上铺给三百文就成了。”
这个价格比普通的客船还要便宜一半,的确非常优惠。卢春来赶紧来到售票处,拿着举状递进去,果然买了一张甲等舱的优惠票。火轮船已经停泊在码头边,那汉子又帮他提着行李上了船,分手时候,卢春来准备给这汉子二十个铜子作为酬劳,那汉子却拒绝了,还告诉他,说这是四海船行的标准服务,是不用收费的。
卢春来瞬间就对这家船行充满了好感,这东家实在太暖心了!他心中琢磨:这些士子中,总会有一部分人中第,大部分新进士都是先去地方上任官的。他们出行,免不了还会选择四海船行的火轮船。估计船行会给予最大的优惠。有了这份交情,长此以往下去,各个地方官都会有人对这家船行充满好感,如果船行想在各地发展业务,这些地方官多少会给些面子,这可是人脉啊!
卢春来出身商户,虽然已经破落了,但对招揽生意的套路门清。想明白这点,心中暗赞:这四海船行的东家,不知是何方神圣,实在是太有才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