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火车站。
约定好的时间、地点,李栀枝并没有出现,路行远只能独自踏上了开往燕京的火车。
大年初八。
燕京城还处在新年的欢乐气氛中,崭新的对联随处可见,地上残留着鞭炮燃尽后的渣滓。
“李德江!”
前门附近的一座居民区,路行远刚赶到,就瞧见了拎着痰盂的李德江。
李德江没有正经工作,只能和父母住一块,他父母是搪瓷厂的双职工,在前门这边分了一套60平米左右职工房。
房子里没有卫生间,每天清晨得和住大杂院的人一样,清理夜里留下的污秽。
“路哥,你这么快就回来啦,我以为要十五以后呢。”小跑着来到路行远身边,李德江高兴的说道。
路行远笑回道:“我是提前来的。”
他的开学日期其实是初十,为了陪李栀枝一起北上,他才提前了两天,可惜的是李栀枝毁约了。
“走,走,走,中午搁我家里吃饭,我爸妈和小妹都去厂子里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无聊的很。”
路行远颔首道:“吃饭不急,事办的咋样?生产氨纶的厂,和愿意帮忙加工的厂找到没?”
如果不是还拎着痰盂,李德江就差手舞足蹈起来:“路哥,你是不知道啊,我小妹她们厂就生产氨纶啊,不过她们厂在通州那边。”
路行远诧异的看着李德江:“年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德江道:“过年前,我妹也没回来过,我也没问过啊。”
路行远高兴的点了点头:“这个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把痰盂先送回去,等会咱们跑一趟通州,其它的路上在说。”
朝中有人好办事,千古不变的真理,即使李小妹不是厂里的大人物,给他们引荐一下也是好的。
“啊,现在去?还是到我家吃完饭再去吧,通州有一段距离呢。”
“别废话,把痰盂送回去就出来。”
路行远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李德江后,又问起附近可以打公用电话的地方,随后道:“我去打个电话,在那边等你。”
一家杂货店前,路行远排走了四个人后,终于轮到了自己,循着记忆中的数字,他连拨了几下后,一阵嘟嘟声传来。
“找谁?”
“我找王雄,王老板。”
路行远冲着电话说完后,对面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一会,他是一个字没听懂,心里委实佩服起温州话来,这玩意天书啊!
电话挂了约莫五分钟,路行远再次拨号,这会,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喂,我王雄,你哪个?”
“王老板,我是路行远,去年夏天辽远水产市场卖螃蟹给你的那个人。”
“记着了,,你小子坑我不少钱呢。”
“这话怎么讲的,咱们可是公平交易。”坚决否认了王雄的坑钱一说后,路行远笑呵道:“王老板,有想过来燕京发财?”
“你有路子?我记得你是去读书吧?”
“读书怎么了?法律也没规定读书时不能赚钱啊。何况,我不也从你那赚了几千块钱么,我也不多说了,留个电话给你,如果你在四五月份的时候能来燕京找我,我保你今年赚的钱比去年多。”
画完大饼,路行远给王雄留下了学校的电话。
王雄不来,他没损失。来了,他多了个走南闯北,社会经验充足的二道贩子。
开往通州的公交时走时停,花了2个多小时才到了李小妹所在的纺织厂附近,这里未来被划入了五环。
“啊五环”
“路哥,你这哼的什么?还怪好听的。”
路行远、李德江两人步行前进的时候,路行远不自觉哼出来的调调,获得了李德江的赞扬。
路行远随口道:“闲着没事,瞎哼。”
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已经很大的老人,路行远能唱出来的歌曲大多数都是一些老歌,20世纪过后的新歌了解的很少,但这首《五环》委实太洗脑了。
“到了,就是这个厂。”
路行远看着纺织三厂的招牌啧啧啧的感叹一番后,走向门禁处。
出乎两人的意料,这么大的厂,管理却松懈的很,两人随口说来找亲戚,看管大门的人,就直接放他们进去找人了,只是让他们别乱窜,简直随意的不行。
别人都那么随意了,路行远更不会含糊了,他带着李德江把纺织三厂,大大小小八个车间窜了个遍,这才回头去找第三车间,车间工人李小妹。
李小妹和路行远同岁,头上带着白色的帆布帽子,嘴上不停,手上工作也不停,端的是一把干工作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