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远两人道明来意后,她指着不远处一位年纪稍大的女人大声道:“那是我们组的生产组长。你们跟她说。”
生产组长:“订货,还是氨纶布?这我做不了主,我带你们去找车间主任。”
三车间,车间主任:“我管的是车间生产,对外交易管不了,你们去找副厂长。”
副厂长:“一万多块?太少了,而且厂里的两台氨纶机好像还坏了一台,你们去找一车间的江关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纺织厂鸟语花香的三层小楼外,路行远整个人都懵了,他都想不明白,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怎么就这么难办。
诚然。
他订货的价格确实是少,满打满算不到两万块,但行就不行,不行就不行,倒是给个准话啊,哪能把他当店小二使唤。
“哥,这厂子里的领导挺操蛋的。”路行远的小跟班李德江气愤道。
他跟在路行远一步未离,也是结结实实的跑了一路。
“唉,先去找那个啥江关吧。”路行远叹气道。
一车间的一台机器旁,路行远见到了四十来岁,带着眼镜,长得斯斯文文,被人围在当中的一车间主任江关。
“你们哪个单位的,要氨纶布干什么?”
面对江关的询问,路行远脑袋一转,一边张口便道:“我们是辽远制衣一厂来的,想买一批氨纶布回去做一些样品裤。”一边递出一支烟过去。
江关脱掉帆布手套接过烟,点上后,蹙着眉头道:“辽远是苏省的?苏省纺织强省,没有厂生产氨纶?”
“看了几家,质量达不到要求。”江关的连续追问,和周围一帮工人的好奇目光下,路行远无奈,只好抹黑了一把家乡的工厂。
江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后,脸色失落的敲了敲身前的机器:“那没办法了,我们这台日国进口的氨纶机坏了,氨纶布暂时生产不了。”
“这就是氨纶机?”
路行远下意识的失声,使得江关投来了怀疑目光。
但下一刻,他就调整好了表情,安慰江关道:“我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这种情况,好些厂子为了增加先进设备,花光了好不容易赚来的外汇不说,买来的设备,也是国外以次充好,淘汰了几十年的老设备,做了冤大头。”
路行远安慰着说完,江关还是闷头抽烟,沉默不语,不想就此离去的路行远,抄起氨纶机上的一把螺丝刀,问江关道:“江主任,麻烦跟我讲讲,这台氨纶机是哪出了问题?”
他和氨纶机没打过交道,但怎么说也是机械工程出身,又在一线工作了几十年,大大小小的机床接触了不少,无论是机械原理还是基操,都不是现在一些普通工人能比的。
“你一个采购,也会修机器设备?”江关好奇道。
路行远有些烦,早知道刚才说自己是大学生就好了,这年头的大学生啥都会啊,也就不用引得江关质疑了。
“在厂子里修过别的机器。”路行远脱口道。
听他这么说,没本事把氨纶机修好的江关,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现在的问题是布料下来的时候不稳定,一会上,一会下,导致布料褶皱,产生了很多废料。”
有了江关的描述,又看完员工手中的废料后,路行远诧异的看向江关:“这问题不简单?肯定是控制变速器的问题啊。”
江关开口道:“你们没来前,我就在调变速器,没用。”
“我瞅瞅。”
路行远说话间,就来到机床的变速器前,瞄了两眼没发现有啥问题,上面全是日文,他压根看不懂,“买设备的时候有说明书吧,能把说明书给我?”
围观的一位车间员工怼了一句路行远,“你当小日国鬼子傻?不害怕咱们仿造?”
“你讲的很有道理,我一时竟无法反驳。”
路行远的回答,惹的周遭员工发出一阵嗤笑声。
路行远吃瘪,江关当做没看到,而是指着氨纶机的一处道:“这边是机器工作原理图。”
路行远瞄了一眼,没说话,而是蹲下身子,用手里的螺丝刀扭起了氨纶机电机的所在处。
“喂,小子,你干什么,那里面是电机。”
“废话,里面不是电机,我拆它干嘛。”路行远横了一眼刚才讽刺他的那位员工。
“你知道不知道,你把电机搞坏了,整台氨纶机就彻底没用了。”
路行远手下不停,但还是抬头问站在旁边的江关道:“江主任,这谁啊,怎么比你还急?”
江关笑着解释道:“我们车间的技术维修,也是前段时间跟团去日国买设备人员之一,懂的比较多。”
“就这还懂的多?”路行远一边表示不屑,一边在李德江的帮助下,信心满满的揭开了遮挡电机的盖子。
他在江关确定没有动过变速器,厂里电压也没有不稳迹象后,就已经确定是氨纶机的电机有问题。
“看出什么问题了。”
盖子揭开的一刻,江关也蹲了下来,好奇的看着路行远用手里的螺丝刀,反反复复的轻压着电机上的三根皮带。
不大一会,路行远掉头冲后面道:“修理工,过来,把这最外面的皮带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