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到弦一郎的提问，九郎立刻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随后轻轻摇了摇。</p>
“我知道忍姐听不进去这些话的，为了不让她更加难过，所以我就只好顺着她的想法安慰了她。”</p>
“她以为我同意她的想法，然后就稍显轻松的离开了……我也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却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p>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欺骗朋友的行为而感到羞耻。</p>
弦一郎若有深意地打量着九郎足足好一会儿，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p>
“有时候，做一个朋友，和做一个肩负重任的领袖是有冲突的。”</p>
“比如，我和山内典膳是一起长大的好友，但作为主君，却不得不将一次次他安排到守护苇名的第一线去出生入死。”</p>
“他被杀死的消息传来时，我也像个勉强合格的朋友一样，曾偷偷流过眼泪，但马上又不得不回归原本的状态，接受这个冷峻现实。然而，我只是看起来摒弃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被压制的悲伤和内疚，却早在已在暗中将我逼入疯狂。”</p>
弦一郎回忆着曾经的种种，“结果到了最后，我既没有照顾好朋友，也没有保护好国家。”</p>
“可见，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把自己分成截然不同的两种面孔，以为自己能随意在这两种身份之间来回切换……”</p>
“用欺骗、隐瞒或者距离感作为手段，把自己变成孤家寡人固然悲壮，但终究是条孤独的死路。”</p>
“正因为我走过这样的路，所以你决不能再重蹈覆辙。”</p>
“兄长……”九郎猛地抬起头。</p>
“九郎，看到你能不被身边人的情绪和意见左右，我很高兴，这说明你的确成长了。”</p>
弦一郎真诚地说道，“但你应该吸取我的教训，该做一个朋友的时候就去做朋友，做个不会愧对内心的朋友，只是在此期间，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不要忘记自己的局限。”</p>
“被两种身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或者偏激地选择一边而放弃另一边，到时候只会留下遗憾。”</p>
“所以，下一次再和忍小姐谈到这个问题……”</p>
“以朋友的身份去告诉她你为什么理解她，再以领袖的角度告诉她你为什么不赞同她，逼迫她用另一种视角去看问题。”</p>
“即便她当场可能会生气、痛苦，但她总是会考虑你给出的理由。”</p>
“这样一来，你们的交往中没有掺杂欺骗，你以后也就可以问心无愧地面对她了。”</p>
【否则，】</p>
弦一郎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最后，就会变成我和永真那样。】</p>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p>
九郎语气有些哽咽，他自然听得出来，弦一郎这些话，真得是发自肺腑的由衷之言。</p>
以前的兄长，把所有事情都藏在阴沉的眼神里，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p>
“谢谢兄长。”</p>
他跳下木栏，对着弦一郎深深地鞠了一躬。</p>
“好了，刚锻炼完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你也很困扰吧。”</p>
弦一郎揉了揉九郎的头顶，将他被汗水打湿的几缕头发挑起放到额角两侧。</p>
“之所以这么早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一个任务要托付给你。”</p>
“给我的任务吗？”</p>
九郎有些好奇。</p>
“是。昨天抓了那三只鬼以后，我已经能将整个苇名城重现世间……”</p>
弦一郎尴尬地笑了一下，“虽然苇名这个地方没能给你有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我还是需要特地选择一个位置，作为苇名城的安放之处。”</p>
“不过，派遣忍者去各个名山大川调查，即便是日本这么一个小小的国家，到底也是不现实的。”</p>
“所以我希望由你向你的那两位老师咨询一下，看看在政府的记录中，有没有哪处高山峻岭，至今罕有人迹。当然，最好别在本州岛。”</p>
“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就直接出大价钱，将那里的土地直接买下来。如果他们不同意，就用其他手段，逼迫他们提供一块地来。”</p>
九郎愣了好一会儿，“就像富士山一样？”</p>
弦一郎点了点头，“对，就像富士山一样。”</p>
虽然不指望日本政府能容忍一个如战国一般的国中之国，但至少，苇名所在之处，也要成为一个外人费劲千辛万苦才能踏足的“圣地”。</p>
否则总是被外边的人打扰，弦一郎会觉得很困扰的。</p>
“那请兄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p>
九郎打了包票。</p>
就在这时，弦一郎突然收到了堕姬阴阳怪气的呼叫。</p>
“弦一郎！弦一郎！”</p>
她的声音从血液中传递过来，听起来有些邀功请赏般的兴奋，“我找到狯岳的线索了！”</p>
“谁？”弦一郎第一秒没想起来，随后才反应过来——</p>
这个狯岳，不就是那个把鸣柱变成鬼，又捅伤了自己师父的那个鬼杀队叛徒吗？</p>
因为之前那家伙一次给弦一郎贡献的声望值高达500，所以弦一郎猜测，这家伙在系统的判定中，也属于“重要人物”，所以便吩咐手下注意此人的下落。</p>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又是堕姬把人找到的。</p>
难道说，这才是堕姬真正擅长的事情？</p>
在旅游中发现惊喜？</p>
“你在哪里？”</p>
弦一郎直接问道，他倒要看看这个狯岳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如果扔进无底之渊，到底能不能换些东西出来。</p>
“地下佛堂。”</p>
堕姬回答道，“还有昨天那个小鬼也抓来了，狯岳的下落就是他告诉我的。”</p>
“我马上过去。”</p>
说完，弦一郎便和九郎告别，一路来到地下佛堂的位置。</p>
因为之前改造鬼血的研究已经完成，除了道策以外，仙峰寺的和尚们都到浅草寺抢地盘去了，这里如今只剩下一些用实验用的木床和牢笼，看起来就像个地下刑房。</p>
弦一郎还没进门，就看到昨天晚上在茶楼里，那个好心给他纸条的店员，已经被堕姬固定在了木床上，嘴巴也被腰带给紧紧封住，只能发出模糊不清地闷哼声，身体不停地扭动着。</p>
那不是我妻善逸又是谁呢。</p>
此时堕姬正满脸怪笑的在他耳边吹气道：“哎呀，终于到了该宰杀肥羊时候了，你说说我该从哪里下嘴好呢？”</p>
“啧！”她用手指在善逸脸上划了一下，“可惜你是个丑八怪呀，也就只有皮肤还算娇嫩，那我就把你脸皮撕下来吃掉吧！至于其他部分呢，就留给其他鬼好了。”</p>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弦一郎的脚步声。</p>
“你看，他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