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庄典雅的皇后理了理初音皱乱的朝服裙角适时开口道:“皇上,也该起程了,可别误了吉时。”
车非轩顺势看了下天色,侧首对海德生道:“吩咐下去,即刻起程。”
贤妃听了,上前欲抱回初音,车非轩睨了她一眼道:“就让她与朕同车。”贤妃福礼谢恩,初音见了也跟着道:“儿臣谢过父皇。”
帝后、帝姬便上了同一辆马车。余下贵妃、贤妃同乘一车,三嫔乘一车,婕妤们分乘几车,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再乘几车。一应就绪,禁卫军、护卫队各自到位,大队人马便浩浩汤汤出了承天门往第二道门行去。
又过了第三、第四道门,就见杜相领着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分成两列跪候在朝华门广场上。
百官甫一见御驾,便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大震天,惊得半空中的飞鸟也突兀地张皇四逃。
车非轩没有走出御车,海德生宣读了一道出行圣旨,便请杜相登车。能在皇宫内登车是身为人臣莫大的荣耀。杜相大拜谢恩,含笑扫视了百官,儒雅的登上自己的马车。
车队出了最后一道朝华门,百官之中文臣陆续登车,武官则纷纷骑上了马。车队一路前行,因时辰尚早,京师府尹衙门又依惯例下了令——巳时之前,自青龙街到出城的长乐街,不许百姓出行,是以往日早市繁华喧闹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便连街边的商铺亦无人开门营生。
这样的早晨,冷寂的街道上泛着一种如同含了夜息香(薄荷的别称)的清凉,阳光像藕丝般浅淡。只有车轱辘碾压青石板的声音和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清脆的持续着,间或传来几声雀鸟的啾鸣。
出了京师,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整个人间仿佛一下子活泼了起来。蜿蜒的官道上泛起一层淡黄色的暮霭般的尘。马车内的宫眷们谈笑风声;马车外的将官们骑马奔走、前后警醒;沿途百米开外的农田里为一睹圣驾而聚集起来的地方百姓叩首三呼万岁……偏这时,一直话多的初音累了,将头靠在皇后的腿上竟入了梦乡。
端坐在华丽马车内静默的皇后斜睨了眼闭目养神的皇帝,浅浅吸了口气而后谨慎说道:“皇上还记得一张画像吗?”自她登车时听到初音囔囔的那句“母后,杜母妃好像画里的姐姐”,她就想到了那张画——平日里并不觉得,今晨乍看倒真有六七分相像……但她还是斟酌到现在方才决定开口。
她不知道皇上是否也想到了她所想到的,如果没有,她认为自己该提醒他。因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也许能够让皇上从此不再看杜芷蘅的机会。
车非轩猛然睁眼,扭头看皇后,停了一会儿才道:“梓童想说什么?”
皇后想了想道:“皇上还记得母后供奉的那张画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