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峥这男人虽然外表硬朗不羁,但骨子里总有种招惹人的桃花相,有些话的意思明明很简单,可从他嘴里出来,就变得微妙又暧昧。
就像现在。
梁满月思绪空白了一瞬,耳根子莫名有些升温。
但她的微表情不多,即便惊讶,看起来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就这么四目相对了两三秒。
梁满月语气平直,“不回信息需要什么理由。”
言外之意就是。
看到了。
但不想回。
解析出这个答案,骆峥直接被气笑,撇开眼点着头,语气刻薄又无奈,“不愧是白眼儿狼。”
梁满月睁着两个玻璃球般剔透的眼珠子,没说话。
骆峥忽然就想到第一次见到这姑娘的那年,她十二岁,把一整条芥末挤到江惺的抹茶冰淇凌里,回头还一脸单纯地撒谎说不是我干的。
想着,骆峥从鼻尖溢出一声轻笑,朝后头偏了下头。
梁满月错开两步,拉开后座车门,果然看到李修延像个大蚕蛹似的在后车座上蛄蛹,浑身上下都是难闻的酒糟味儿。
梁满月一脸嫌弃地拍了拍他的脸,“喂,李修延,到站了。”
李修延半梦半醒的,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话,梁满月俯身去听,却不想对方肆无忌惮地打了个酒嗝。
“……”
梁满月简直想一拳打死他。
偏过头刚想求助,结果发现骆峥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了个电话,脊背微弓,正在那无事一身轻地听着。
梁满月插不上嘴,只能上车,试图把李修延拎起来。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她勉勉强强的九十斤身板儿,面对李修延一米八大个子一百五十斤的体重,不亚于愚公移山。
就这么翻来覆去试了三四次,骆峥的电话终于打完了。
梁满月见缝插针地叫了他一声,“骆峥。”
骆峥显然听到了。
但他并没有回头,而是低着头摆弄着手机,隔了两三秒才轻飘飘地应声,“有事?”
梁满月突然很后悔,刚才没有编一个像样的理由来解释她为什么不回短信。
毕竟像骆峥这样走到哪儿都被一群雌性生物围着的男人,恐怕没被人这么冷落过。
梁满月想了想,决定亡羊补牢,“其实我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的。”
似乎说到重点。
男人肩膀顿了下,后脑勺微朝她偏了一个角度。
梁满月抿了下唇,还想往下编,结果刚说了“我”字,就编不下去了。
还能怎么说啊。
她就是故意不回的啊。
梁满月绝望地闭了闭眼。
却不知,她这一副实实在在的表情,透过后视镜,一丝不差地落进骆峥眼里。
唇角不经意地勾起。
骆峥偏过头,睨了眼梁满月,“需要帮忙就直说,犯不着撒谎。”
被戳到心口。
梁满月莫名有些心虚。
但话都到了这份儿上,她也懒得扭捏,于是点点头,“我抬不动李修延。”
李修延的车就停在旁边,梁满月想着开着他的车回去,所以才上来拽他,结果这家伙喝得跟死尸一样,死活拽不动。
骆峥明白她的意思,但开口的时候十分不善解人意,“这忙帮不了。”
“……”
“你缝合的,你清楚。”
梁满月哑口无言。
刚想说不用了,骆峥却再度开口,“但我可以送你们回去。”
微弱的火苗在熄灭的边缘被一双手护住,再度燃烧起来。
梁满月抬起头,微微诧异地看向骆峥。
男人修长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像是一早就这么打算,谑笑道,“这少爷这么有钱,也不在乎那一辆车。”
-
权衡之下。
梁满月最终上了骆峥的车。
李修延在后头安安稳稳地睡着,骆峥随手打开音乐,问梁满月,“想听什么?”
有了前车之鉴。
梁满月也觉得有个bg利于缓解两人的尴尬气氛。
想了想,她随口道,“钢琴曲吧。”
也省得吵醒李修延。
骆峥嗯了声,抬手触了几下,没几秒内置音响便想起《六月船歌》的前奏,钢琴曲像绵延起伏的海浪,伴着微醺拂面的夏风,舒缓流淌进心间。
这个调子,梁满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偏头,眼神是克制不住的意外。
感受到她温热的视线,骆峥淡勾着唇,“喜欢?”
梁满月动了动唇,却忽然没了说话的欲望,侧头望向车窗外。
不知听谁说的,一坐城市的样貌是会被夜晚掩盖的。
明明白天还是了无生趣的青砖瓦片,可到了夜晚,无穷无尽的霓虹灯亮起,就变成梦幻又精致的浪漫花园。
漂浮的光影透过玻璃车窗从她脸上掠过。
大概是被耳畔的曲子熏染。
梁满月过了半晌,缓缓开口,“我唯一听的钢琴曲就是柴可夫斯基。”
“是么,”骆峥轻哂,“这是我最讨厌的钢琴曲。”
顿了下,他补充,“不过是以前。”
“……”
梁满月不懂地看着他,“为什么?”
她的嗓音沙沙糯糯的,带着真挚的疑问,这种难得没有攻击力的咬字,让骆峥不禁睨了她一眼。
也不知怎么。
耐心地打开话夹子,“那时候被家里人逼着考级,整天练这个曲子,练久了就有了阴影。”
骆峥无奈扯唇,“后来事实证明,我果然干不来这种文艺的活儿,他们也就放弃了。”
那时候,骆峥刚上高中,不光学习,各种文艺项目也都有他的份儿,比如学校的音乐社,木雕社,围棋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