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病患家属交代完这一切，刘汉东方才如释重负。
作为一名医者，因为各种复杂的突发与现实状况，有时候他也是无能为力。
……
“又来了一个药物中毒。”
“哎，太狠了，这次是多种药物混合，百乐眠、氯硝西泮、奥斯平及奥氮平……”
“秦晓晓，女，22岁，江城艺术学院学生……”
“主诉：新冠轻症，间断口服抗抑郁药物伴间断性意识不清3天。”
“患者三天前早晨7点因失眠口服百乐眠胶囊1瓶（20粒左右）及氯硝西泮10余片（具体数目不详），服药后患者处于昏睡状态约36小时，期间未进食，未清醒，无发热呕吐，无大小便失禁，于20日夜间逐渐清醒并外出活动，具体过程不能回忆，醒转后于昨日凌晨3点再次服用奥斯平及奥氮平各10余片（具体数目不详），今日被学校老师及同学发现失联遂报警，并于其男友房中发现昏睡不醒的患者，呼之可应，对答不切题，言语错乱，遂送至我院急诊科抢救室……”
“入室时神志模糊，心率122次分，bp10769hg，急诊纤溶功能检查:pt147秒，生化:钾345↓oll，血细胞分析:白细胞计数1224109l,中性粒细胞比率0，心梗指标：tni0010ngl，bnp70pgl……”
“急查头胸腹盆部ct平扫示：1脑内未见明显异常；2两肺上叶感染，可见大面积毛玻璃影；3肝右叶囊肿；4腹腔多发肠郁张；5双侧卵巢囊性灶，生理性囊肿可能；6盆腔少量积液；请结合临床并随诊。”
“予15000l生理盐水洗胃洗胃，洗出物为大量黄色胃内容物，未见药渣，同时甘露醇导泻、泮托拉唑护胃治疗。请重症会诊后考虑患者‘药物中毒’病情危重，需行血液净化治疗转入我科继续监护治疗。病程中患者神志嗜睡，精神萎，食欲睡眠不佳，有数次腹泻，小便色黄，近期体重无明显增减。”
“既往史平素健康状况良好。有‘抑郁症’病史半年，平素服用‘百乐眠胶囊、氯硝西泮、奥斯平及奥氮平’（具体剂量不详）。”
“神经反射：浅反射正常。”
“深反射正常。”
“病理反射阳性。”
“脑膜刺激征阴性。”
“其他……”
“双侧babski征阳性。”
“指鼻试验阳性。”
……
刘汉东医生接诊来了。
大家让一让。
人群中忽然发出这样的声音。
“实验室及器械检查结果给我报一下。
“急诊纤溶功能检查:凝血酶原时间147秒,凝血酶原时间国际标准化比值136,凝血酶原活动度67↓；急诊电解质急诊肾功能急诊肝功能:钾345↓oll,白球比11↓,血细胞分析:白细胞计数1224109l,中性粒细胞比率0,中性粒细胞计数1077109l,单核细胞计数067109l,血清肌钙蛋白1测定血清肌红蛋白测定n端-前脑钠肽（nt-probnp）测定血清肌酸激酶－b同工酶质量测定:肌钙蛋白i0010↓ngl,n端-前脑钠肽测定70↓pgl,肌酸激酶b同工酶20↓ngl,急诊血气分析组套:氧饱和度（测量）981,呼吸指数9↓,氯离子107oll,氧分压（体温）385↓hg……”
“情况不乐观啊，赶紧召集一下，集体讨论吧。”
刘汉东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力遵守规则。
以往的时候，或许并不被理解。
然而，奇怪的是，今天他发出这个倡议之后，很快就被接受了。
重症医生办公室，顷刻间高朋满座。
聚集了驰援江城金塔医院的全国各路重症及其他专科的顶尖专家。
“病例特点：1、患者秦晓晓，女性，22岁，因“新冠轻症，间断口服抗抑郁药物伴间断性意识不清3天”。”
“2、患者三天前早晨7点因失眠口服百乐眠胶囊1瓶（20粒左右）及氯硝西泮10余片（具体数目不详），服药后患者处于昏睡状态约36小时，期间未进食，未清醒，无发热呕吐，无大小便失禁，于20日夜间逐渐清醒并外出活动，具体过程不能回忆，醒转后于昨日（5月22日）凌晨3点再次服用奥斯平及奥氮平各10余片（具体数目不详），今日被学校老师及同学发现失联遂报警，并于其男友房中发现昏睡不醒的患者，呼之可应，对答不切题，言语错乱，遂送至我院抢救室，入室时神志模糊，心率122次分，bp10769hg，急诊纤溶功能检查:pt147秒，生化:钾345↓oll，血细胞分析:白细胞计数1224109l,中性粒细胞比率0，心梗指标：tni0010ngl，bnp70pgl，急查头胸腹盆部ct平扫示：1脑内未见明显异常；2两肺上叶感染；3肝右叶囊肿；4腹腔多发肠郁张；5双侧卵巢囊性灶，生理性囊肿可能；6盆腔少量积液；请结合临床并随诊。予15000l生理盐水洗胃洗胃，洗出物为大量黄色胃内容物，未见药渣，同时甘露醇导泻、泮托拉唑护胃治疗。请我科会诊后考虑患者‘药物中毒’病情危重，需行血液净化治疗转入我科继续监护治疗。”
“3、病程中患者神志嗜睡，精神萎，食欲睡眠不佳，有数次腹泻，小便色黄，近期体重无明显增减。”
“4、-。”
“5、其他补充内容：略。”
“6、既往史：患者既往身体健康状况良好，有“抑郁症”病史半年，平素服用“百乐眠胶囊、氯硝西泮、奥斯平及奥氮平”（具体剂量不详）。否认“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等慢性病史，否认外伤及手术史，否认输血史，预防接种随社会。否认药物食物过敏史。否认烟酒嗜好。”
“7、体格检查：t360c，p122次分，r16次分，bp10769hg，神志清楚，精神萎，对答尚切题，发育正常，营养中等，自主体位，查体欠合作。全身皮肤粘膜无黄染，全身浅表淋巴结未触及肿大，头颅无畸形，双侧瞳孔等大等圆，直径约2，对光反射灵敏，耳廓无畸形，外耳道通畅，无异常分泌物，鼻腔通畅，鼻中隔无偏曲，口唇无紫绀，伸舌居中，咽无充血，扁桃体无肿大，颈软，气管居中，甲状腺未触及，颈静脉无怒张。胸廓无畸形，呼吸平稳，触觉震颤对称，叩诊为清音，两肺呼吸音粗，未闻及干湿性罗音，心前区无隆起，心尖搏动位于第五肋间左锁骨中线内侧05处，未触及震颤，心脏相对浊音界无增大，心率122次分，律齐，心音有力，各心脏瓣膜区未闻及心脏杂音。腹平软，脐下腹部压痛阳性，肝脾肋下未及，肝颈静脉反流征阴性，胆囊未触及，urphy征阴性，肾区无叩痛，肠鸣音正常。四肢无畸形，双下肢无水肿，脊柱无畸形，生理弯曲存在，活动无异常，上肢肌力正常，下肢肌力5级，生理反射存在，指鼻试验阳性，双侧babski征阳性。”
“8、辅助检查：1、急诊纤溶功能检查:凝血酶原时间147秒,凝血酶原时间国际标准化比值136,凝血酶原活动度67↓；急诊电解质急诊肾功能急诊肝功能:钾345↓oll,白球比11↓,血细胞分析:白细胞计数1224109l,中性粒细胞比率0,中性粒细胞计数1077109l,单核细胞计数067109l,血清肌钙蛋白1测定血清肌红蛋白测定n端-前脑钠肽（nt-probnp）测定血清肌酸激酶－b同工酶质量测定:肌钙蛋白i0010↓ngl,n端-前脑钠肽测定70↓pgl,肌酸激酶b同工酶20↓ngl,急诊血气分析组套:氧饱和度（测量）981,呼吸指数9↓,氯离子107oll,氧分压（体温）385↓hg,2、头胸腹盆部ct平扫示：1脑内未见明显异常；2两肺上叶感染；3肝右叶囊肿；4腹腔多发肠郁张；5双侧卵巢囊性灶，生理性囊肿可能；6盆腔少量积液；请结合临床并随诊复查。”
“……”
“各位领导各位同仁，这是我们近期接收到的第二例基础疾病为药物重度的轻症新冠患者，还要请各位专家集思广益，尽快实施对策。”主持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说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
刘汉东本不想表达个人意见，现在大家都这样，无疑是耽误更多有利的治疗时间。
“在我看来，初步诊断可以归纳为下述两点：第一是药物中毒（百乐眠、氯硝西泮、奥斯平及奥氮平）；第二是抑郁症发作。”
“至于诊断依据，可以从下面几个方面考虑。”
“第一，患者青年女性，因‘新冠轻症，间断口服抗抑郁药物伴间断性意识不清3天’入院。”
“第二，患者有抑郁症病史半年，长期口服抗抑郁药物。”
“第三，查体：t360c，p122次分，r16次分，bp10769hg，神志清楚，精神萎，对答尚切题，发育正常，营养中等，自主体位，查体欠合作。全身皮肤粘膜无黄染，全身浅表淋巴结未触及肿大，头颅无畸形，双侧瞳孔等大等圆，直径约2，对光反射灵敏，耳廓无畸形，外耳道通畅，无异常分泌物，鼻腔通畅，鼻中隔无偏曲，口唇无紫绀，伸舌居中，咽无充血，扁桃体无肿大，颈软，气管居中，甲状腺未触及，颈静脉无怒张。胸廓无畸形，呼吸平稳，触觉震颤对称，叩诊为清音，两肺呼吸音粗，未闻及干湿性罗音，心前区无隆起，心尖搏动位于第五肋间左锁骨中线内侧05处，未触及震颤，心脏相对浊音界无增大，心率122次分，律齐，心音有力，各心脏瓣膜区未闻及心脏杂音。腹平软，脐下腹部压痛阳性，肝脾肋下未及，肝颈静脉反流征阴性，胆囊未触及，urphy征阴性，肾区无叩痛，肠鸣音正常。四肢无畸形，双下肢无水肿，脊柱无畸形，生理弯曲存在，活动无异常，上肢肌力正常，下肢肌力3级，生理反射存在，指鼻试验阳性，双侧babski征阳性。”
刘汉东分析的有礼有节，很快获得了听者专家的认同。
他微微地转头环视四周，接着继续着他的发言。
“鉴别诊断诊断上，可以从如下三个方面考虑。”
“第一，脑干梗死或大面积脑梗死：多见于中、老年病人，有高血压、糖尿病史，急性出现意识不清，多伴有偏瘫、颅神经损害等局灶性神经缺损体征，行头颅rdi加权成像可进一步协助诊断。”
“第二，药物中毒：多种药物（包括安眠药、鼠药、敌敌畏等）均可引起意识不清，可伴有肌张力降低、瞳孔缩小、呼吸有异味等表现，在患者身边找到药片、空药瓶能帮助明确诊断。”
“第三，低血糖昏迷：患者因为饥饿或是因为糖尿病应用降糖药物及胰岛素后，突然出现心悸、出汗、饥饿感，严重者出现视物不清、步态不稳、肌张力增高性痉挛及昏迷，行随机血糖检查示血糖低于30oll，给于应用高渗糖后神志逐渐转清，可明确诊断。”
“综合病情评估：危重。”
“诊疗计划不用说了吧，各位专家自然有更精准的方法，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一起说了哇，刘博士，刘队长……”
看在喊声续惯而出的份上，他微微地迟疑了数秒，还是忍不住继续开了腔。
“诊疗计划我考虑，可以这样，结合患者病情，考虑患者药物中毒，根据药物中毒诊治原则，目前已予洗胃、甘露醇导泻，补液、利尿液体大进大出促进毒物排出，并予护胃等对症支持治疗，持续心电监护监测患者心律及生命体征变化，考虑到奥斯平及奥氮平无特效解毒药，暂予血液灌流治疗清除血液中残留毒物，并向家属交代病情危重风险，急诊病历带入病房。”
……
刘汉东说完诊疗计划策略，便投入到了病人的抢救之中。
患者入院后神志嗜睡，考虑系药物中毒，对中枢神经系统存在抑制作用，立即予以导泻、利尿，同时予血液灌流治疗以促进药物排泄等治疗，继观。
“注意事项，继续监测患者神志、生命体征变化。”
“……”
病人情况平稳了之后，他便被组织强硬要求回到酒店休息。
刘汉东已经好几天连轴转了，他这一刻只有服从命令听指挥。
睡到了晚上七八点钟，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这个时候他在微信上联系值班的突击队员科里的情况。被告知又新收了几个重病人，人手开始变得紧张。
刘汉东查了一下酒店往返医院的班车，发现已经没有班车了。
这个时候的公共交通已经停运，出租车司机也不运营。
哪怕是有新闻报道无私运送医务人员及防疫人员的社会车辆，也是可遇不可求。
想到了这些，刘汉东直接走到了酒店的楼下，运气很在线，很快便找到了一辆扫码单车。
他骑上单车，打开导航，朝医院的方向奔去。
来到医院，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人接近冻僵，在打着暖气的空调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了劲儿。
“呦呵，刘队长怎么来了？”
“对啊，人家都是休息的时候昏天暗地的补觉。你倒是好了，过来无偿补班了！”
“刘队长上班有瘾啊，没办法，这党性这觉悟，可不是咱们赶得上的。”
“别贫了，上午收进来的病人情况如何了？”
“目前还好，您先休息一下。有需要您指导的，我们随时汇报！”
“……”
刘汉东实在是疲倦得不行，和衣而卧地睡到了零点。
这时，房间内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上级领导指示，需要对患者实施b超引导下右股静脉双腔血滤管置入术操作。”
“我就来！”
午夜0:18。
患者姓名：秦晓晓；性别：女；年龄：22岁；操作地点：床旁。
患者系抗抑郁药物中毒，为清除中毒药物，行血液灌流治疗，故刘汉东于床边行右股静脉置入双腔血滤管术。患者取平卧位，刘汉东缓缓地移动b超探头，在检查中可见右股静脉及股动脉伴行，股静脉位于股动脉内侧，探头按压可见静脉塌陷，选取腹股沟韧带下方2b超定位点为穿刺点，局部常规消毒、铺巾，2利多卡因逐层局麻。
在b超引导下，试穿针经穿刺点向脐并与皮面成30°进针，回抽见暗红色血液，除去试穿针，深静脉穿刺针沿原试穿途径进针，回抽见暗红色血液，固定穿刺针，自针芯置入导丝，除去穿刺针，扩张子扩张皮肤、皮下组织后，沿导丝置入双腔深静脉导管，拔除导丝，肝素水封管，外缝扎固定导管，无菌纱布覆盖。
“术中术后生命体征较前相比无明显的变化。”
“结果：操作顺利。”
“术后注意防止脱管、感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