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还有多远,黄酒?”阮天卿轻声问道。
“快了,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小姑娘回答。一会儿过后似乎又觉得不够稳妥,便重新抓了一把石子掷在地上,看了又看。一路上,小姑娘经常用这种奇特的方法校准路线。
“黄酒,这一手到底是谁教你的呀?”阮天卿实在忍不住,便开口询问。
“我爹教的。”小姑娘转过头,认认真真地回答。
阮天卿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挤出一丝笑意,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那么小黄酒的爹,一定是一位很厉害的人!”
“那当然啦,我爹可厉害了,他还会很多很多别的东西呢,比如…”小姑娘神采飞扬,只是突然就安静了。因为她似乎记不起来关于爹的任何事,那时候的自己实在太小、太小。甚至就连这看石头的本事,都是爹写在纸上留给自己的。
记忆中爹的模样,有些模糊。
小姑娘低下头。
阮天卿见状,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想想看,既然你爹那么有本事,能轻而易举地离开,是不是也能轻而易举地回来?说不定等哪天黄酒长大了,你爹突然一下子就就回来了!”
黄酒抬起头,带着淡淡泪痕的小脸上笑容灿烂。
从此之后,小姑娘就天天盼望着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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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浮空战船上,一位年轻将军找到一位老将,有些不解地询问一件事:
“元帅,为何要阻止我搜山?任务已经完成,搜山难道不是举手之劳?”
老元帅看着年轻后辈,眼中有些欣慰和满意。“此间事已了,既然来者不是龙族嫡系,大可不予理睬。更何况现在南方战事告急,蛮贼流寇莫名其妙地便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股足以抗衡官军的力量。所以,那边需要你。”
“元帅,难道你有什么猜测?”年轻将军看着老元帅的侧脸,此时那张疤痕满布的脸上,既有岁月刻下的皱纹,也有一些看破真相的了然。
老元帅闻言挑了挑眉,他对着眼前的小子哈哈大笑:“宋余啊,我老了,哪能有什么想法?这人间许多事,只有天知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最近重读兵法,越发觉得那声东击西一式,实在妙极。施计者能够得逞,是一妙;用出来后所产生的一系列效果,更是一妙。”
年轻将军在心里默默揣度着老元帅的话,若有所思。
老人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等我解甲归田了,定然要轮到你接替上位。以后在陛下面前,可不要像今天这样随心所欲地揣测皇帝心思啊。”
年轻将军愕然,连忙拱手行礼:“属下不敢,元帅您璇玑入微,解甲归田了可是青神王朝的一大损失!”
老元帅把年轻将军扶起,笑骂道。“你小子,咒我这辈子不得安宁不是?哪有人老了不退位的。这位子也只有你能接得下,你若是过分谦虚,可就是虚伪了。”
“你要知道,青神王朝真正的财富,从来不是江山,不是财宝,甚至不是龙脊山脉的气运,而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故而龙脊山脉,丢了便丢了。皇帝陛下有大志向,在神仙面前低得下头。你可别以为走龙镇一事会就此落幕,等到小天地建成以后,这里还有的是仗打。”
“行了,别扯远了。好好准备准备吧,回去看看家人,我知道你小子是逃出来的,但是此去南蛮,时间不会短。”
“我这老家伙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以后好好辅佐陛下。切记,今日低头是为了在未来抬头。”
年轻将军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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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灌木丛,阮天卿二人看到了那个背靠着一棵树,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少年。少年一身血迹,衣衫破损,笼罩在月光下,虽然十分狼狈,脸上却有些快意。
少年周围,是上百具狸豹的尸体。阮天卿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黄酒的眼睛。
一地血腥。
少年看到他们,笑着招手打招呼。
“你们俩咋找来了?”
“你,破镜了?”阮天卿答非所问。
“那可不,我现在可是和你一样,是一个中极境的修士了!”炎爝浩有些得意。
阮天卿看着满地的狸豹尸体,有些震惊。这狸豹虽然在妖兽界比较弱小,但是凭借其中等体型也可以轻松搏杀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若是单对单遇上了,中极境修士自然无需惧怕。可这也,太多了吧。
“有些事我们回去再说,你没问题吧?”
炎爝浩撑起身躯,霸气开口:“当然没问题,我很强的!”然后就是一个趔趄。
阮天卿摇摇头,把黄酒转过一圈面朝灌木丛,然后准备去扶炎爝浩。
树下的少年只是坚持说:“不用。”然后让阮天卿稍等。他灵活地跳上树,钻进茂密的树冠中,片刻后抱着一坨东西又跳了下来。
阮天卿:“这是什么?”
炎爝浩:“一个女孩,看不出来啊。”
阮天卿:“…”
阮天卿:“哪来的?”
炎爝浩:“我也不知道,天上掉下来的吧,似乎被水淹到晕过去了。”
什么天上掉下来的,什么被水淹的,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阮天卿没有纠结这些问题,他问道:“你遇到她多久了?做抢救了吗,还有气吗?”
“哎呀!”炎爝浩猛然惊醒,伸手一探,在感受到一点细若游丝的气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气还有气!”
阮天卿有点无语:“那还不快走?”
炎爝浩浑身来了劲,腰也不酸腿也不软了,背起女孩健步如飞。
“真不需要我帮你?”
“真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