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月临近年底,‘四平’的运输任务还有最后一次。有了搭档的糖糖快乐了很多,栗子绝对是个人才,运输方面的人才。作为承包者的杨厂长,并不关心自己司机的个人问题,所以栗子做为糖糖的副驾驶跟他并没半点关系。
“明年就让你跑山东。”这句话也许连杨厂长自己都不记得了,但糖糖总把这话当做座右铭。
这一年没下多少雪,可能都攒在这几天一起下了,真正鹅毛般的雪片已经忽大忽小飘了好几天。“明年我可能就是跑真正长途的老司机了,可能跑山东。”大雪中,糖糖跟开着车的栗子炫耀着。可栗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的天气对他开车不会有半点影响。
见栗子没理自己,这让糖糖有点尴尬,挠了下头:“知道你牛,那样的大长途我还一次都没跑过呢,就不能动一下你的‘板砖’么?”
栗子盯着前方略微歪了一下头应承着:“不累么?你以为跑长途是啥好事么?能累到你想吐!”然后又白了糖糖一眼,继续盯着前面大雪弥漫的视野说道:“你认为跑长途很好玩,只能说明你是个新手,几千公里下来,如果你还有精力挖苦人的话,那你就是成品司机了。”
糖糖继续尴尬,因为和栗子的水平相比,自己真不知道多久才能赶的上,要如果不是上次停九号库的经历,自己还真不知道栗子是个真正的老师傅。
送货本身是很乏味的事,路上除了和栗子‘掐’之外,再没什么开心的事了。“你知道么板砖,今天是最后一趟了,明天跑哪是还得听杨厂长安排,但真的可能跑山东。”
糖糖刚说完,前方模糊的视野中,就看见几辆肇事的车已经拦住了去路。栗子赶紧减慢车速后还不紧不慢的说:“让你说吧,司机最忌讳说最后一趟了,说了就带在身上了。”
也许是经验的原因,栗子老早就开始减速了,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之后,车才缓缓的停了下来,离前车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你看吧,过不去了吧?”
这里正是上次糖糖爆胎的,那个叫‘姜家坟岭’的地方。眼前至少有三辆车撞在了一起,不过看起来损坏的并不重。
兄弟俩下车后,透过茫茫大雪才看清楚,眼前肇事的何止三辆车,简直是一座废车收购市场。脚下的路,只因连日的降雪被过往车辆碾压成冰,上面又覆盖了刚下的雪,把这个本不算太陡的岭变成了滑冰场。
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至少有几十辆不同规格的汽车撞在一起,有的仅擦掉点儿漆,有的却已经支离破碎了,周围人群涌动哭声一片。
看到这情形,栗子赶紧跑回来打开车上的双闪吩咐道:“土豆,快向后跑,遇到车就摆手让他们停下,可别撞到咱们,快啊!”糖糖不以为然又不得不照做,不紧不慢的像车尾走去。
见远处确实有一辆俗称‘二号’的吉普驶来,距离这里百米左右,糖糖就象征性的摆了摆手,明显的看到那辆车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并开始慢慢的减速,就不在意的转身看了看自己的车。
可只有查看了周围几眼的时间,那辆车已经过了至少三十米。糖糖暗骂:“诶,老子已经提醒你了,你他妈还开那么快!”
再次伸手摇摆时才发现,不是对方不想停车,而是根本停不下来!这个距离可以清楚的看见,那车的前右轮胎的刹车已经抱死,在地上摩擦后再次转动又再次摩擦,很明显这是位老师傅,在这样的冰雪路面上,早早的减速但不敢将刹车踩死,一直点着刹车。
那车速度虽渐渐慢了下来,但还是感觉很快,已经距离糖糖的车尾不足二十米,耳朵里已经听到发动机抢挂抵挡的轰鸣噪音,看来这老师傅也是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十米!五米!速度已经很慢可还在像前移动,糖糖有种想上去推住他的冲动,还好理智战胜了行为。两米!一米!半米、、、在距离糖糖车尾不足一尺的地方,这辆‘二号’终于停住了,糖糖长长呼了口凉气。
车上那年过半百的老师傅下了车也是一样,松了口气又定了定神才对糖糖说道:“小伙子啊,要不是你提前摆手,我就顶上啦,谢谢你,谢谢你。”糖糖只是礼貌的微笑一下。
这时,去前面查看路况的栗子回来了,看见后面的车和自己车的距离也说道:“好悬啊这是,就差一点儿。”糖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佩服着:“板砖,你是真行,要不你提醒,咱就被追尾了,前面啥情况啊?”
栗子叹了口气:“哎,看来是走不了了,至少有十辆车撞到一起,死了好几个人,交警正在处理呢!不过看这场面,一时半会怕是过不去了”说着还摇了摇头。
这样的情况也只有等,糖糖向来‘心大’,不以为然的和刚才的老师傅聊起天来,撇下了在一边思考的栗子。
冬季天短,一会功夫天色已暗了下来,刚才和糖糖聊天的老师傅,已经决定返回附近的小镇上,休息一晚上再走。
糖糖聊够了这才问起栗子:“我说‘砖头儿’,这么等也不是办法啊,你不是本地人么?想想还有别的路没有?”
栗子有些为难的说:“路倒是有,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辽源四大岭的‘小城子’岭,就在北边不远,不过那里比这里还邪性呢,现在天又黑了,最好还是别走那里。”
“诶,我以为什么呢?我啥事没见过啊,你早说呀!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鬼,得了,咱就走那吧!”见糖糖不在意,栗子继续劝说道:“土豆,有些事最好别开玩笑,我们等一晚上也没什么大不的,不要冒险好不好?”
糖糖还是满不在乎:“看你说的像人间地狱似的,再说地狱我也不是没闯过。”自从有了临江的经历以后,糖糖就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害怕的了。
栗子没办法,毕竟他俩的关系再好,糖糖也是雇主,自己是给糖糖打工的,只能听人家的。看出栗子还在犹豫,糖糖不耐烦的说:“你不放心我来开,破砖头子,都死过的人了胆儿还这么小。”说着上车发动起来,栗子指挥完调头后也上了车,不过除了指路之外再不多说一句话。糖糖也没在意,只顾沿路开车。
这时天已黑了下来,打开车灯,眼前是雪白的路,周围都是黑暗。行驶了一会,车的动力告诉糖糖,这是个舒缓的长距离坡道。
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的坡道渐渐陡峭。因为栗子紧张的表情,糖糖减慢了车速,就栗子的水平来说,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紧张,他这个样子和他的说法,说明这里一定会有不寻常事情发生。
车已慢慢开到了领上,灯光照射的范围内,除了白茫茫的积雪和几片小树林以外,再也没有看见什么奇特的景象了。糖糖哼着小曲只管继续开车,还时不时的瞥一眼边身边紧张的栗子,心想,‘这有什么好怕的呢?’
可就在下坡转过一道稍急的弯路后,路边却出现一群‘叫花子’,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熙熙攘攘的能有近百个,已经超出了车灯照射的范围。
“板砖,这啥情况,这么冷的天,这么多要饭的要去哪啊?”“别说话,继续走,别停。”栗子低着头,哆嗦着说道。
糖糖有点莫名其妙:“诶,不就一群要饭的么,你怕他们干啥,惹你你就拿你那‘板砖’脑袋拍他不就行了。”说着还用下巴指了下栗子的大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