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宪王朱瞻墡,永乐二十二年封王,先在长沙就藩,后去了湖北襄樊,他是现在辈分最高,年纪最长的王爷。朱瞻墡这一生,可谓大富大贵,但是他心里一直都很抑郁,都六十了,仍然对当初在皇权争斗中失利耿耿于怀。他前几天已经听说了朝廷里改京师三大营的事,这事传到他的耳朵里,一则是因为他有心注意京师,二则是襄樊附近的驻军对于西大营的三倍军饷议论很多,朝廷还欠着地方军队大量军饷,却传出消息说要给西大营发三倍军饷,也怪不得将士们有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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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扎在襄樊重镇附近的军队,大部分是职业军人,也就是募兵,是有军饷的。内地的卫所兵制早就不成样子了,土地不属于军户,也没有像样的卫所军士,维系安全的常规部队大部分都是职业军人,他们是不种地的,需要军饷。</p>
朱瞻墡最近精神头很好,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子被封到河南就藩而心情低落,他仿佛又找到了人生目标,对权力的渴望有增无减。而现在的朝廷状况,新皇刚登基不过问朝政,只宠信叶三一帮子奸臣,搞得朝廷乌烟瘴气,视皇家祖制如无物,有篡权的迹象。这已经让他注意到是个机会,也许这是他这辈子有机会触及皇权巅峰的最后机会。</p>
朱瞻墡这个人,为了权力可以做任何事,想当年于谦执政时,他就有机会登上皇位,他也做了努力,可一时的心软,让朱祁镇有了可乘之机,登上了帝位。他追悔莫及,没吃到鱼还沾了一身腥,为了不引起朱祁镇的猜疑,主动把长子朱祁镛留在了京师做人质,还上书拥护朱祁镇。这一切都是为了卧薪尝胆再寻找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就算叶三保着朱祁镇从塞外回来而踏上青云高升之路,对他来说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叶三的资历和朝廷上浅薄的势力,没有了朱祁镇,叶三就到不了今天的位置。因此,朱瞻墡一直嫉恨着叶三,没有叶三的内外挺勾结,那么有可能今天坐上皇位的就是他的长子朱祁镛,而他现在也许就不在宪王府了,而是在紫禁城。</p>
在宪王府的大厅里,朱瞻墡招来了幕僚韩非同,询问他现在是否时机已到,韩非同恭恭敬敬地对襄宪王道:“请王爷明鉴,内阁大臣叶三最近将京师三大营改为东西两大营,又将所属的西大营军饷提高三倍,兵部却欠着地方驻军数月的军饷未发。此事当然会让各地将士愤慨,不过这种不满情形还不到火候,况且臣认为叶三会随时补发所欠的军饷,弥补不满情绪。所以现在还不到时候。王爷一定要沉住气,总有一天机会会降临,天道所趋,咱们等的就是那么一个完全成熟的机会。”</p>
宪王冷着脸道:“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却犹豫不前,坐失良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本王瞧着这时候就是皇宫里那个周太后和叶三内外勾结,才让他有恃无恐,只要除掉了周太后,他叶三拿什么来补发军饷?”</p>
韩非同皱眉道:“王爷,国之大事,咱们不能去依靠阴谋诡计获得,那样也站不稳脚跟,只能正大光明地动手。只有顺应天道,事儿才能顺理成章的办成,大势只会越来越有利于咱们,王爷万万不可*之过急。”</p>
朱瞻墡听韩非同说的头头是道,便哼了一声:“本王怕你长时间安逸享乐无所事事,你难道不知道本王的心事吗?”</p>
韩非同长身道:“这几个月来,臣与朝廷内外官员多有联络,如果臣不知道王爷的心事,胸无大志,何必如此招人提放?现在宫中明显已经被叶三一家把持,在内廷里强弱明显,成功的机会甚微。古人云动如九天、静如九渊,臣要动手的时候,就要一击必中!”</p>
“好!好!”朱瞻墡听罢突然连声叫好,别看韩非同平时文质彬彬,温和而雅,他偶尔散发出一股子杀气来,让朱瞻墡很是欣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让本王很欣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