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二郎走出了他大哥的屋子,走过遮雨挡风的长廊,来到大院前头,这儿正挖开了一块儿地,打算建个小楼,这是他自己拿的主意。因为建了小楼,这块儿空地就被占了,还压迫了一进的空间,并碍着东西两厢的叔伯院子,近段时日倒是为了这事跟那几位叔伯狠狠吵了几回。
他招来老管家,问道:“找到那疯汉了吗?”
“刚传回来消息,西街口碰上了,十几个兄弟都被放倒了,没有一个能站的起来。”
“附近有两伙兄弟吧?”
“都赶过去了。”
“缠上他就行,不指望这些人能留下他来。”
怀督活动着手腕,颇为热切地说道:“这种难得一见的高手,不会上一会,心里遗憾。”
…………
脚下的雪已经变成了混着冰泥的水滩,高处的风呼啸而过,寒气刺骨。江瘦花一直鼓荡内息,灌注双目,才能看清极远处,小小的街道里,人来人往的景象。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热意外露,手上仍然不停,从西边绕了半圈,划到正东。
在一条大街上漫步走的云五靖改变了路线,钻进了边上的小巷里。
没一会儿十几个江湖人就来到他方才所在的街上,散开来,又聚一起,接着跑进那处小巷,等最后一个人走进巷子口,江瘦花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
巷子两边的石墙有些年头了,一面还是笔直竖着,另一面已经向里倾斜,走进巷子里,稍不注意就会在墙面上擦一层青泥下来。
这条窄巷曲折弯绕,向南边去,也就是这些江湖人所走去的方向,差不离有三百步才能出去,来到另一边的街上。巷子里对门二三户人家,其中有一家里住着一个魁梧的大汉,每次走出巷子都得侧着身子。与这大汉相似,这里几家,都是在长治坊富贵人家里做长工讨生活的,赚得不少,可换不起周边的好房子。
却说刚进来的这些江湖人追得挺急,跑到巷子中间,就见了云五靖站在那儿,面对这边,正一脸无聊地将酒葫芦挂到腰上。
最前头的人侧过身子,拔出腰刀,正要发一声喊,叫兄弟们一起上剁了对方,就被身后的人给拉扯了一下,顿时醒过神来——凭他自个上去,怕是一招就得躺下,后边的兄弟们?除了干瞪眼,还能怎样?
那拉住他的兄弟嘴里说道:“听闻之前跟着三郎四郎的总共五十来人,都被这厮给打倒,几大车子装了送回府里,凭我们这些上去没得用处!再说这巷里进退只有一人的位置,怎么跟这厮去打?”
他心里顿时慌了,忙不及拿屁股去顶后边的这个兄弟,喊道:“赶紧退出去!”
进来的一共十三个人,前后挨着,退的哪里有进的快?只能等排在最后的先转身出去,可这人转身走了没几步,就见迎面冲上来一人,更绝望的是,越过这人肩膀都能看到后边密密麻麻排着的……
后边跟着传信追进来的许多人不知道前边什么情况,前边的得等后边的先走,自然堵在了巷子里,还没有来得及沟通清楚,前头隐隐约约地,已经传出了惨叫声。
云五靖好像变身成了一个挖地鼠,在巷子里一层层地刨开人墙。
“啪啪啪啪啪啪啪”拳头打在肉身上,沉甸甸的,连绵不绝,节奏分明,在巷子里缓缓地不慌不忙地向另一头移动……
一直等老云打通了巷子,看着外边街上黑压压一群手拿刀剑却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汉子们,笑了笑,说道:“你们这些在怀家混饭吃的,真不长脑子啊!”
巷子里的地面上躺满了人,有的昏了过去,有的还在哎呦哎呦地叫,云五靖混不当一回事,高低不平地一脚一脚踩过去,又向刚才一路打出来的巷子里走了回去。
外边这些人呢,没有哪个敢跟进去的——仿佛这条巷子变成了一头吃人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