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得意坊的早上,有两种人。
一种早早起床,享受着晨风与朝阳,与可口美味的早餐。
另一种,则犹在被褥之中,或带着酒气,或带着女子的脂粉,或带着输钱的恼悔,诸事不知。
崔胜既不是第一种,也不是第二种。
他虽在床上,却没有躺着,尽管乘着晨光而回,一身的困顿,可江湖中稍有内功修为之人,运功打坐一些时辰,消乏解困皆不是难事。
他平复内息,走到中间的客厅,倒了一杯水,边喝边静听后边屋子里的动静,估计着浅浅应还在熟睡。
昨晚后半夜,两人将那些救出来的女子护送到不死帮安排的接头之处,又与不死帮襄阳之地的头领打了一番交道,连夜将这些女子送出襄阳。
等回到得意坊,天光大亮,虽然疲惫,但崔胜心中便如这处坊间的名字。
其实,昨晚他与浅浅,叶云生皆露了本来面目,此地暗藏女子进行略卖之事的江湖势力必会寻来报复。按照叶云生之前与他定计,两人送走女子之后,便到别处宿夜,不可再回得意坊,于这处虎狼之地安身。
正思索之间,外边有女子的歌声清幽婉转,有大娘呼唤孩子欲要出门远游,有两名男子在为了鸡毛琐事而争执。
一派祥和的市井气息,让人身处其中,不觉凶险。
崔胜是独来独往的江湖浪子,说好听些,是个游侠,要换成世俗中人来论,不过就是个刀口舔血,亡命天涯之徒。
他一定要回来与对方斗上一斗。
救人并不能解决问题,找出对方这些人,阻止他们,才是最终的目的。
至于能不能成,打不打得过,会不会死在这里……
他若是会考虑这些,也就不会孤身找上戏班了。
时间不知不觉快到了正午,他正准备出去弄些吃的,回来再将浅浅叫醒,就听见外边有人喊门。
出去一看,他惊讶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说话间,手已按住了腰上的刀柄。
霍小黑连连摆手,说道:“我那两个兄弟按照叶先生吩咐,另有要事去办。我不是来找你晦气的,叶先生托我给你带话。”
崔胜不信,冷笑道:“你们檀溪三鬼怎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子,做起好人来了?”
霍小黑愣了一愣,满是麻子黑乎乎的一张脸稍稍的红了一些。他忍着不忿,细细说道:“今早我们遇上了仇家,幸得跟着我们一路的叶先生出手搭救,若非是他,我们三兄弟就真成了孤魂野鬼,便是想再做恶人,也不能够了。”
崔胜摇头道:“任你如何分说,当下我也不能信你。”
霍小黑点头道:“我明白,叶先生也料到你会如此,所以叫我带话。你们从长安出发的前一晚,曾在一起喝酒,他与你说过一个故事,关于凤凰和采药郎。”
崔胜的手松开了刀柄,抱拳致歉:“在下无礼,还请多多包涵。”
霍小黑惭愧地说道:“哪里,都是我们以往做不出好事情来,给人瞧不上眼,也实属平常。崔胜兄弟,叶先生想告诉你,他已经寻到了兔舍,你若想帮手,只管前去,但是千万不要带上浅浅姑娘。”
“这是为何?”
“他并未对我解释,但我估计,他是担心浅浅姑娘犯险,我看他有大打一场的意思,你武艺不俗,去了还能帮上忙。”
崔胜心道,如今襄阳也不安生,刚刚救出那些女子,对方铁定要寻上门来,把浅浅一人留下,反倒容易出事。
霍小黑见他不语,便说道:“话已带到,我还要去寻我那两个兄弟。”
崔胜连忙拉住他:“你不说地方,却是叫我如何去寻他?”
霍小黑抓了抓头,嘿嘿一笑,说道:“是我疏忽了,叶先生让你到隆中惜花岗,今晚子时,他必在那儿等你。”
“多谢你一路赶来……对了,你不担心被你们的人发现此间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