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在林家庄肆虐一晚过后,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渔村。
这次的风暴虽说强烈,但对久经考验的林家庄并没有造成太大破坏。
第二天,庄主林星河简单的了解村子情况后,带着林家众人迅速赶到静思堂。
不过,让林家众人震惊的是,村子其他地方毁坏尚且一般,反而是修建最为稳固的静思堂乱作一团。
啸天面壁的偏厅和静思堂正殿都是房门大开,屋内一片狼藉。
“快找找小天在哪?”
虽然众人不知为何静思堂会是这般模样,但如果静思堂都是这样,那昨晚独自在这里的啸天又会如何?
一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快步跑向不远处的静思堂。
“小天在这儿!”
此刻的啸天被倒下的梯架压着,依然昏迷未醒,身上斑斑的血迹让闻声赶来的众人不禁心头一紧。
可是当梯架被抬走时,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震惊。
昏迷的啸天趴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之上。
一时间,众人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林星河脸色凝重,不知内心有着怎样的波动,“先把小天带回家。”
“那“
枫老指着啸天身下那巨大的贝壳,没有继续往下说。
“等会麻烦枫老把它运往林家,届时注意一些,别被村民发现。”
枫老一声叹气,“只能这样了。”
见到这个巨大贝壳后,众人的神情明显大变,仿佛那是一个禁忌,不容触碰。
“希望一切如常。”
风暴过后,林家庄的恢复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似乎这只是寻常的风暴,但有些人却隐隐被这风暴带来了深深的不安。
林府客厅,林星河静静的品着杯中的茶水,只是此刻他的内心却不是表面这样的平静。
根据管家白凡对静思堂正殿的调查,发现静思堂一处高窗被风暴破坏的尤为严重,推测应该是那个窗户木栓出现松动,导致风暴肆虐静思堂。
而现场啸天留下的痕迹表明,啸天是自己走出偏厅去到正殿,打开正殿大门后导致静思堂被破坏。
种种迹象表明,这次静思堂事件只是意外,而非人为。
这时,枫老和护院左易来到客厅。
看到二人到来,林星河开口问道,“名贝之事怎么样了?”
“放心,没有被其他村民发现。”
“那就好。”
在得知静思堂事件只是一个意外后,护院左易开口问道,“林大哥,小天那边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在昏迷”,说着,林星河转身望向啸天的房间,“希望一切都好吧。”
风暴过后,村民恢复劳作,修缮房屋的修缮房屋,出海打渔的出海打渔,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能在如此大的风暴之后迅速恢复劳作,除了村民们不屈不挠之外,很大程度上归结于林星河多年来夜以继日的辛勤付出。
受伤昏迷的啸天,也在昏迷一天之后苏醒过来。
看到啸天苏醒,一直照顾左右的母亲尚月儿急忙上前,泪眼婆娑的问到,“小天,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以前,即便啸天和村里孩童玩闹被其他小孩儿不知轻重的打伤,即便在海边玩耍丢了辛辛苦苦从海底捞起的贝壳,哪怕他再疼再伤心,见到母亲,既不会悲伤,更不会哭泣,只会露出天真烂漫的笑脸。
不过这次,对于母亲的询问,啸天并没有做出回应,而是目光空洞的望着屋顶。
啸天的异常,自然引起了众人的疑惑,而看到啸天这样的状态,母亲尚月儿眼泪再次溢出。
自从啸天受伤被送回来,母亲尚月儿的眼泪就不曾断过。
林星河一边上前安抚妻子的情绪,一边转身问道,“白大哥,啸天这是怎么回事?”
“小天的身体我都检查过了,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现在这样,可能是伤势未愈,神智有些不清晰,多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如此就好。”
刚才还毫无反应的啸天目光渐渐有神,转过头,望向林星河,“父亲,何为天道?”
简单的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刚刚还为啸天伤势担忧的众人霎时间定在原地,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刹那间,整个屋子安静的可怕。
众人惊讶的望着啸天,啸天呆滞的望着父亲。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星河开口打破了屋子死寂般的安静。“小天,怎么突然问起什么天道来了?”
“父亲也不知道吗?”
对于啸天的询问,林星河轻轻的摇头以作回应。
“小天,你怎么知道什么天道的?”
林星河这么一问,啸天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的回忆自己是从何处得知这自己从未听过的词汇。
“我只记得当时我被倒下的梯架砸中,然后就晕倒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处何地,只记得周围一片漆黑。
而我则是趴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之上。冥冥之中,我听到天地间回荡着一段话。”
听到这里,林星河急忙问道,“什么话?”
啸天在努力的回忆之后,仍没能想起来那段回荡天地的声音。
“什么话我记不清了,只是隐约记得天道二字。”
听到啸天记不清,林星河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你也都说了当时你被倒下的梯架砸晕,之后发生的可能只是你做的一个梦。”
“一个梦吗?”
“没错,一个梦。你刚才也说了,你趴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上,虽然你年纪尚小,但要能承载的了你的身体,世上哪有那么大的贝壳。”
说着,林星河神色有些黯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你现在伤势未愈,好好休息吧。”
说完,众人没有过多询问啸天的病情,也没人留下照顾啸天,都跟随林星河离开房间。
这,只是一个梦吗?
一走出房间,母亲尚月儿急忙开口问道,“星河,小天已经知道名贝之事,万一”
“没事,啸天当时昏迷,自己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要我们坚持那只是一个梦,啸天就永远不会知道名贝之事。”
说着,林星河转身,“左兄,过几天你找个机会赶紧把名贝处理掉,只要名贝不在,一切都会过去。”
“好,不过眼下风暴刚过,村民忙于修缮房屋。过几天,我和枫老找个机会把它处理了。”
“当初就该果断处理掉名贝,也不会徒生这么多事端。”
枫老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枫老落寞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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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海边礁石,啸天只身静坐,没有踩浪游水,没有下海捕鱼,孤单身影在无垠大海的映衬下更显落寞。
身处临海渔村,村里过半的口粮皆由大海馈赠,大海以菩萨面施以恩泽,又以修罗面招来罚惩。
每年村子都会经历数场风暴,房屋损坏,作物淹没,也会有渔民出海最终遇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次北湾遇险,若不是最后关头被枫老救下,啸天也会葬身其中。
大海无情,可见一斑。
又一日村外小道,花开遍地,鸟语啼鸣,花丛中几个孩童追蜂逐碟。
这几个孩童父亲皆是出海遇难的渔民,他们无权选择来到世间,可初至人世便痛失生父。
童心太过稚嫩,稍有不慎,或许便会在其心上刻下划痕,不同于身体受伤,这心上的伤口或许一生难以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