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镇中家家炊烟。对立山耸,如兽匍匐。青烟树氤,雾气嵘陇。道者远观,那老妇拄杖也看,老妇道:“正是人间好时节,处处安宁,清风山虽不是仙岭宝山,也有几十里好景。道者喜否?”道者点头一笑:“嗯,甚喜。地一隅而藏锦绣,十里人和,此地若有教长相化,可出千百圣德呀。”老妇人点头,道:“那道者不妨留下,建观修庙,开化一方愚民。”道者轻轻摇头,并未回答。
话说回头,玄一和玄天在客店吃了一桌好菜,在房中打滚撒泼玩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又点了一桌好菜,皆吃得撑,躺床上捂着肚子缓气。两拨道士进来一边拽了一个即去做饵引妖现身。
玄一被两个小道架着,拖到了镇中街上。玄一则被抬去镇南头,镇长家中豪院内作法。街中,那将玄一放到街上,那八字胡黄龙道士,捻着胡子,看玄一道:“小娃,你看见没这地面看似一物也无,实则周围百丈皆下了我道门千百重术法。待夜黑,你便这里做好,莫要跑走。只管哭叫,引那妖邪进圈。我等藏在房顶巷头,眼也不眨等着,保证一举拿下。”玄一大咧咧往地上一躺,瞧个二郎腿,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尔等退下,且让我睡半个时辰,再喊那妖怪出来。”“你这小娃倒是大胆,也不怕那妖怪一同吃了你?”那方道者唬的奇怪。“不怕,不怕。进了妖怪肚中,也只当梦香。快走了去,莫扰我休息。”玄一。一众道者即欣喜退去。
玄一这边妥当,那些道士各躲了隐秘。另外一边,那帮道士再那镇中家中,选了上房作了阵法,将玄天按于其中。那几个领头道者,看了看玄天,也一般吩咐道:“小儿,你可争气,带回啼哭不停方能引那妖来。若能胜了街上那帮悟能道士,你也算头功,在给你点十桌八桌席面也简单。”玄天使劲点头,笑道:“放心,放心,吃了这两顿好食,哭喊一夜力气也有。只护我安全便是。”“放心,此房屋内有十重灵阵,皆宝器仙符,保你安全。”玄一点头。那方道者个个欣喜,觉得胜算十足。
夜色浓深,那帮道士早退。玄天在房中吃了些干果点心,扑了扑身上果壳,跳到床上,即盘腿纳气,便开始哭喊引妖:“啊!呜呜呜!”只哭了一声,玄天挠头道:“哎,这哭喊也没个由头呀,也不能干嚎,那妖怪再不上当。有了,就喊个无父无母,师傅寡情好了。”当下,玄天撩开腮帮子,哭的伤心:“哎呦,呜呜呜,爹娘,不再呦。苦命的小娃,吃不饱穿不暖呦。师傅,是个道士呦,念经念的人心烦呦,连个媳妇也讨不上哦。今天走东家,明天窜西家呦,凉风就冷饭,地寒钻洞暖……”“这哭的都什么鬼,这小娃连哭也不会?”外面道士听得脑门皱起,……
玄天街上睡得香熟,眼见隔壁小娃都哭了半天了。那方道士着急,怕被抢了头功。也不敢现身惊走了妖怪。即拿了几个石子,自那屋顶大下。玄一被打的生疼,吓的翻身挑起,掐腰瞪眼,喊道:“那个天煞,大晚上打姑奶奶。”那屋顶道士喊道:“喂喂,你这小娃,怎野外也睡得熟。快哭喊,引妖怪来。莫睡了。”
玄一挠挠头,醒过神来。往地上半躺,玄一大哭大喊道:“哇,哇,哇,妖怪、妖怪你快来,吾年四龄童,正是弱骨身小时。蒸炸煎煮皆得宜,一口酥来,一口香,骨头更能熬补汤。八方阴鬼想断肠,十地阎罗思心肝。九霄大帝梦里尝,五谷灶神锅里扬。哇,妖怪,你快来呀。吞人吸骨你最强,本童自愿祭五脏,莫让小娃等太烦。肉也瘦来,肝也囊,坏了一锅人杂汤……”玄一喊叫更奇,听得那方道士个个脸崩,这不是请了个小娃,是请了个天不怕地不怕,还喜好狂言的小煞神来了。如此,怎能引得妖怪现身来。
这帮道士个个焦急,此刻那方镇长院中,却忽然天红煞顶,乌云聚拢。街上道者睁眼皆瞧得真切,心知那方已经得手了引去了妖怪。当即,个个懊恼,那错了娃。当下,撂下玄一,一个个持宝器而去,要去那方抢功。玄一坐在街上,看到道士们一个个都跑走了,也站起来,恼道:“嘿,这妖怪还没眼力。不知道我的肉好吃,怎去找弟弟了?我也去瞧个好景。”
玄一也蹭蹭蹭,快速跑向那镇南去了。却说,那镇长院中,那一百多道者,除了七八个高道,躲面缸、爬树荫、钻菜窖,各施展了隐身之法等着,其他道者都是躲在两旁邻居家中,有的趴在屋顶盖些苫布等着,还有的在院中搭些布篷,盖些棉被等着。忽然,一阵轻啸,阴风刮起,不知哪里来的十几级天风。那院中屋顶的道士,来不及反应,被都呼扇到了天上,瞪时引来惊叫连连。
瞪时,狂风大作,镇中屋瓦掀翻,树木拔地,附近道士抱树抓墙,一个个被刮的飞起,莫说施法,哭喊也来不及。屋中那七八个道士,听到外面动静,即弃了阵法,跑出院外。那街上道士也顶风赶来,抬眼但见,乌云笼天,飓风啸狂。那云中一千丈鬼影现身。抬头见得那鬼,千丈之高,一双绿眼如三间屋大,像是两轮绿月高挂。雪发三千长,枯爪如十丈刃,白衣森森,灭顶而来。
那妖随意扇风,便打倒了十道士,掀翻了几十间屋顶。吓得镇上百姓,纷纷逃出家门,躲了远去。“这啥鬼呀?也太大只,怎就引来了。”玄一抱着门板,被风吹得乱晃,仰头怪道。“此鬼也太大,平生未见,书上也没见过。不过,大又如何,老道二两山黄龙真道岂怕鬼邪,看我降她。”那老道八字胡也被风吹倒,眼也睁不开,却喝了一声。“老道,厉害。快去,快去,降服了那妖。”玄一一旁嘻嘻大笑道。
那黄龙真道即念真言,身上金光一闪,气息陡强千万倍,凌风一踏飞起,拔出背后千年桃木宝剑,高空怒劈那妖怪。但见:金光闪闪桃剑也神,明明晃晃鬼眼也瞪。老道显强狂风不乱出神功,鬼邪猖狂挥爪怒打也显妖能。剑乱劈,强芒百千,当头杀。爪乱荡,千秋枯寒,扑身丧。黄龙道者与那妖怪再黑云之中,斗了十几回合,一招也不敌,当即被一抓打飞几十丈,败下阵来。
当即,又有那十几道士,各显神功,纳了十几件神兵法器,各祭神功,那十几把神剑,什么降魔剑、索、钉、刃、铃等齐齐化出彩光,透鬼体、锁鬼身、震鬼灵,十八般不断打去。地面那一二百道者,也祭剑那符想云空打去无数灵火剑芒,一同杀去。
却见,那鬼仰天一啸,狂放真气,怒崩十里,瞪时,那神兵尽碎,半空十几高道被斥几十丈摔落在地。那一百道者也全部吐血倒地,在地上各滚了几个圈。此时,那妖魔猖狂,纳了狂风,更扇出十倍。玄一扒着的门板,熬不住强风,也被呼扇断裂,飞上了天。那地上二百道士以及家中牲畜,等物全部被席卷高空。玄天和玄一也到了半空。“师傅呀,错信了高道,如今也到了天上,如此摔下去,岂不是真要变成肉饼也。”玄一在风旋之中乱转,扯的身形乱动,大叫道。
道者几人在广天祥家院中也看的心紧,那广天祥急道:“妖怪太强,道长也快随我们躲了去。不然,这屋塌地陷,恐伤性命。”道者拂尘一挥,呵呵一笑道:“不过,刮风小术。让我解了它。”道者说完,捻指向拿高空一指,瞪时云散风停。那半空之人物,全部落地。
“哇呀呀摔死我啦。”玄一落地,疼的嘻哈,大叫道。起身跳了跳,身上无伤,才高兴也大笑。扶起玄天,看向那帮摔得惨叫道者,二童乐不可支。“哈哈,道士们,你们作法降那妖,不防备这妖早看穿你们,反弄了法害了你们。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找的苦。”玄一笑道。
那鬼妖被道者破了法,失去了掀风的本领,即缩了神功,化了千百鬼影,扑下捉杀这方道者。远见鬼影呼呼来的急,一群道者慌忙祭出神功。那黄龙道者又喜道:“哈哈,天上我斗不过你。你倒是愚蠢,自家分解千百化身,如此,老道将你逐一捉拿,更是轻巧。”
说完话,那老道在持桃木剑,画出神符对敌。但见,鬼影扑来,那桃木剑果然显灵,一击而中,那鬼体惨叫一退。兀得化身八条,绕着那道士八面打来。那道士心惊,即把桃木剑画了一圈,在那八魂之上各劈了一剑。噗嗤嗤,那八魂落地,合成一魂。老道大喜,即掏出镇魂灵符,打出阵法捆了那魂。老道困了一魂欣喜,掏出腰间收魂葫芦,指着那魂欲收。此刻,噗一声,眼瞪瞪瞧见那魂消散。砰一声,背后一脚踹来,把老道踹飞几丈远,弄了个狗啃泥。
老道回头但见,满街千百游魂。苦脸道:“此鬼也有些神通,这千百皆她,不同时抓了,便是无功。”当下,那帮游魂逞强,对这一帮道士猛追猛打。那帮道士纵然抓了几个也陡然消失,如此,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被从东街追到西街,从难街跑到北街,被打一个个脸肿腿瘸,只是那鬼不曾杀一个罢了。
玄一和玄天看道士被打的乱跑,那鬼又来追。二童急吓得也抱头乱跑,直跑到东街,见高墙大院,灯火通明,正是好躲处。二童即快躲了进去,回头把那门板关紧,门阀压实。呼呼喘气,玄一擦了擦额头汗水,大笑道:“嘻嘻,好个凶悍的鬼,二百道士也被打的惨。师傅,不知道哪里耍去,半日也见不到一影。莫不是被妖怪拿去洞里吃了。”
“玄一,玄天,后院来。”此刻,却听道者一声。二童大惊,即慌忙跑进后院。后院之中,见到道者既然正在饮茶,玄一跑过去,跳到道者后背趴着,嘻嘻笑道:“师傅,师傅,真是缘分,缘分。你怎躲在这里清闲。怎我二人如此神奇,偏跑了这家躲祸。我二人也没喂了妖,你也没丧了魂。道士幸事。”道者一笑道:“你这两个活宝,满街乱跑,师傅早下阵法自引你二人前来。”
“师傅,师傅,那二百道士一个法术也不灵,作阵引妖,妖倒是来了,只是他们倒是全军覆没一个能打也没有。还得师傅出手才行。”玄天笑道。道者呵呵一笑道:“这不是等你二人来,一同降妖。既然人已齐备,咱们便来个传灯降妖之法。”
一众人即进了大堂,围着那口棺材,铺了棉被各自脱了鞋坐下。一众人有道者三人,广天祥父子及那老妇,共六人。道者掏出一个铜碗倒些香油点燃,一边拿了戒尺。道者呵呵一笑道:“天下之法,千万类多,然根本相同。欲要除妖,需得人合、天合、地合。吾六人乃此事关节,正是人合。此堂中死者乃诸事源头,乃是地合。独缺天合降妖。故而,以传灯引煞之法,提前引那天煞时来到。此法简单,我持尺击磬,音出那油灯火苗指何人,何人便讲一故事即可。不过,有言在先,讲故事时,任何人不得插嘴,否则要受我一戒尺之罚。”
“嘻嘻,师傅就是玄虚多。讲故事也能捉妖,如此稀奇,那快快来吧。”玄一喜道。道者点头,及那戒尺,敲了一下铜碗。当一声脆响,那火苗呼动一下,却指向那老妇。道者点头,老妇乃一切之始,她将第一个故事合该。
老妇端坐,点点头,略一思索,道:“吾讲一个故事,名河神的考验。”
河神的考验
黄河边上有一个艄公名叫王刘,专门划船渡人。
黄河水阔,长不可量。水流湍急,波涛翻覆,汹险万分。而梢公王刘以一根撑杆,一挂竹排,可渡水如履平地。河水急险,过河之人很少。只有迫于生计或是有难事者,急于渡河,才会登上竹排过河。
一个晴日,风轻浪缓。王刘等在岸边,抽着旱烟,等待过河之人。不一会儿聚了一群过河之人。一个精明的珠宝商人,带一个小伙计,正是收了物归家。五个年轻力壮青年,结伴出去闯荡生计。还有一个穿破烂麻衣,头盖黄布纱巾的丑陋农妇,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最后,一个大和尚带着两个小和尚。
太阳高升,正是过河时间。梢公将青铜烟锅石头敲几下,站了起来。随意,点了点人数,共十个人。(老妇人讲到这里,玄一发现不对,明明十二个人过河,怎么老妇人说成十人?刚要提问,见道者动了动面前的戒尺。玄一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王刘看了众人一眼,路过妇女时停顿了片刻,也并未多说些什么。艄公王刘背起烟袋,轻咳一声,沙哑声音道:“咳咳,过河二十文,付钱上船。妇女和小孩,十文钱。女人上船,不准讲话。”众人依续交了钱,上了船。梢公抬头看了看天色,正是晴阳少风,即用竹篙撑着竹筏离了岸边。
竹筏离岸,悠悠荡去。坐筏之人,只觉清风徐徐,稳当安然。船上众人不觉丝毫危险,皆是高兴,谈起天来。
那珠宝商人揣了不少对岸淘来的宝贝,想到过了岸,又得不少财富,自是喜逐颜开。小伙计站在一旁,也憧憬归家之美。那几个壮青站在一块,眉飞色舞,拍掌嬉闹,讲些多挣钱,盖房娶媳妇之类的闲话。农妇怀抱幼子,坐在竹筏一角,也是安宁无声。那身材胖硕的大和尚,四平八稳端坐着,正给两个小和尚讲话,说些行善上佛的经来。艄公不理船上之人,脸色凝重,看向岸边,一刻不敢放松。
眼见行到河中,那几个汉子嬉闹、吵嚷,越发放肆。那农妇便抬头劝道:“你们几个小声些,不然,吵醒孩子了。”青年们回头看见农妇模样,正是黑脸乌面,漆黑黑一锅底般,当即一个个乐的开怀,笑得前仰后合。一青年指农妇笑道:“哈哈,哈哈!你们这娘们真丑,莫不是昨夜掏了锅底,忘了洗脸。”
如此喧闹更甚,怀中婴孩吵醒,果然大哭了起来。哇!哇!哇!哇!那婴孩声音尖细、响亮刺耳,吵得众人烦躁起来。小孩哭个不停,农妇哄着,也不见作用。此刻,那平静河水,也似乎吵得泛滥起来!竹筏不复平稳,开始随波起伏,上下颠荡开来。
农妇焦急轻拍孩子,可惜那孩子似乎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大声哭着,似乎要吵破了这片天。哭声越发入耳,众人越发的烦躁不安。“别哭了,再哭,把你扔下去喂鱼。”一个青年耐不住性子,走了过去,粗这嗓门,吓唬那婴孩。小孩一听吓得哭声更大,大的刺耳,边上之人不得不堵住耳朵。如此,众人纷纷指责,恼火看着农妇。
梢公回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继续撑着自己的竹竿。忽然,河面泛起一个巨浪,巨浪足一丈高,差点把竹排掀翻!众人紧紧扒在竹筏上,皆是被吓得面如土色。惊魂甫定,更恐见一个三丈长大黑色鲶鱼,自河中飞出跳过众人头顶。乌压压遮顶,撒下腥风浑水。众人见到怪物,吓得哭爹喊娘、求神拜佛的皆喊救命。
珠宝商人抱紧了怀里的宝贝,趴在竹筏上,口里念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我若能安全回家,一定行善积德,捐钱、捐物,修庙、修佛。一旁小伙计则是吓得瑟瑟发抖,紧扯着珠宝商人的衣角,不敢撒手。三个和尚衣服湿透,抱作一团。小和尚吓得面白,死死抓住大和尚。大和尚也是铁青了脸,哆嗦着念那救生佛号。几个青年也吓傻,扒着竹筏上的麻绳,不敢动弹一步。
大鱼围着竹筏蹈浪,弄的河水泛滥,竹筏上几乎打散了一般。只有梢公,似乎不为所动,持着竹篙,镇定向岸边撑去。啪一声,大鱼一跃而起,把梢公手里的竹竿咬断吞进了嘴里。失去导向,竹筏立刻湍急的水里打转起来。艄公无计,也蹲下身子,一句话也不说。
当下,一片哭嚎。那珠宝商面色一狠,指着一旁还在啼哭的婴儿,喊道:“是这个小孩哭的声音,引来的妖怪。”众人停住嚎哭,都看了过去。一个青年立刻附和喊道:“对,就是她。她把怪物引来的!我们庄上有这种说法,妇女和小孩不能上船的!只要把她喂了鱼怪,我们就能脱险。”众人立刻齐刷刷的看向妇女怀抱的孩子,连和尚也停止了念经,眼神期待的看了过去。农妇紧抱孩童,惊恐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们的错!”
波浪越急,竹筏颠簸更剧,众人衣衫湿透,吓得魂飞魄散。那商人吓得面白,恼火看着那妇人喊道:“就是她,我一看她们母女就不正常,长得那么黑,哭的那么大声。她们定是灾星,碰上了准没好事!”话音未落,一个大浪又打了过来,整个竹筏淹没一瞬。众人好似死了一次,趴着竹排,眼泪也吓了来了。
众人怨恨看那对母子,似乎真是她们害的一般。一个青年终于忍不住爬了过去,伸手扯那农妇怀中婴孩,骂道:“你这娘俩长得这么丑,活着也是个罪。如今,更要害死我们了,把它给我,喂了鱼怪,也算恩德。”
妇女死死抓住孩子,脸上布巾也撤下,露出黑脸,真似烧黑的木炭一般,眼睛花白的吓人,争抢喊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是她的错!怎能怪他年幼。”那商人和其他青年一旁,鼓励喊道:“快扔了她!扔了她,咱们才能活命。”大和尚一旁瞪眼看去,也不作声,只是焦急。那青年得了其他人的支持,更有了底气,一脚踹开妇女,抱起小孩便扔进了涛涛的波浪。“啊!”妇女跪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哭叫声。
说来也奇怪,孩子被扔进水中,瞬间,河面平静了下来。那青年站起,安心喘口气,指着河水道:“看见没,我就说管用吧。庄上的老人都说过这种事情,都是那个孩子哭声引出来的,她自找的。”众人看着青年,很是赞同点了点头。
然而,此刻水涌忽然蹦起十几丈大浪,如同小山一般压来,竹筏之上众人面如死色。不及喊叫,轰一声被淹没河水之中。过了一会儿,竹排竟完好浮出水面,又剩下艄公王刘一人。但见,他爬上了竹排,拧了拧身上的水,看了看河水。河中只见三只黑脸大鱼,缓缓游走。那艄公叹息一声,划着竹筏自回了岸边。故事完毕。
道者用戒尺再敲响一下铜碗,醒神一众。
众人听得点头,觉得老妇人之故事,有些意思。玄天疑道:“那艄公怎没死?那三只大鱼更奇?此故事,到底何意?”玄一笑道:“弟弟,这还不简单。那个妇人和小孩,乃鱼怪变的,专门考验过河之人。若有心善之人,自安全过河,心底不善,就要葬身鱼肚。”玄天恍然大悟,笑道:“哦,原来是这样!那道士稀奇好事。”
玄一问道:“我有一点不懂。师傅,农妇和孩子是大鱼怪,那艄公何人?故事开篇,说艄公渡船,如履平地?他因何而作旁观?”道者一笑:“只故事矣,艄公乃那地方水神,船只渡善人罢了。”玄天道:“鱼怪能辩善恶,惩罚恶徒,也是好事。”玄一否道:“人皆有习性,焉能设套害命。如此,不给人改过之机,赏天律之罚,难称好事。”
道者点头,道:“玄一,所言正是。然,纵然仙佛神明,也非万能,也有错谬之时。”“神仙如何,也有错?”那老者广天祥听了瞪眼道。道者点头道:“仙佛乃是上人,非是完人。自有过错。且听下一个故事。”道者言毕,拿戒尺一敲,那火苗一闪,正飘忽道者身前。道者呵呵一笑道:“那吾便讲一个擒捉仙神的故事,与大家一听。”
夜风凉薄,清风山树木孤零独立,倾吐春夜孤寒。那镇中之道士百姓,被千百之鬼,吓得四面躲藏,蜂拥而跑,只闹得人人自危,四下惨嚎。如此那鬼也不曾伤人,只是吓唬。片刻后,闻一阵油灯香氛吸引,便去了那镇动广天祥家,附身屋顶,听那一群人讲故事。听了一个河神故事,自觉好笑。那道者又接着讲了第二个故事:
青天道者擒玉芝神
道者言:三年前,吾带二徒离了岐山,向东南又走三月,行至花黎山中。见那山中景好,便停留山中几日。一日,我正打坐。一只重伤花猫妖,扑倒我面前求救。那只猫妖,皮毛艳丽,长紫、蓝条纹,能展七种美丽的色彩。她经常在山中飞舞,与万兽相谐。我在山中半月,也见她数回。她知晓我是修行的善人,重伤之下找我求救。她灵气十足,身上也没有一丝造过杀业的秽气,便将她救下,藏于袖里。
一群白衣道者赶来,他们法力不凡,看出我身染猫妖之息,便让我交出。不然,要杀我性命。修道之人,行善积德,遇善不为,便是大恶。一生一命,但有向善求生之意,我辈皆要全身相助。我告知他们,这妖是好妖,未曾伤过人,而且乃是灵物,能保护地方安宁。
他们不屑我之言,只想要杀花猫妖,取它的皮毛和妖丹。于是,仗着人多、力强,围杀我三人。一番打斗,我才知他们是凌天宗之人,有不凡神通。他们也瞧出我所带二子,身份不凡。那群道士领头者曲角道人,其人满怀野心,更想夺二子炼药。我挫败了曲角道人之计谋陷阱数回,他也不让,更发动宗门力量追杀不停。对方,拥有秘法,难以躲避。而且,在大陆东方,根基广布。为避风险,我只好带二子,躲到大陆西南,地广人稀之山区。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信奉玉芝神的水域部落。
水域部落位于西南黎地,千里山脉之中的一块圆形盆地。那块地域不足百里,气候四季温暖,风雨滋润。终年可见,仙花飘香,佳果满枝。更有,美蔬满地,禽群兽逐。故从不愁生计。此皆,玉芝神之功。玉芝神乃仙界掌管仙草圆,三千八百草神之一。他每年于阳春时,遍洒仙露,蕴泽一方,保水域几十万族民,繁衍欣荣。
那时,我躲避四方围杀,怀抱二子转进深山。到了那地,只见得遍野荒芜、满山枯败。盛夏之时,本应树木葱郁,花果鲜香。那里,却树木烂倒,野草腐烂,山泉也臭不可闻。以天眼一观,见得百里生息尽灭,一副末日惨况。察方圆只有一丝生机,即快赶去。到了近前,见一棵枝繁叶茂,绿荫盖遮三四里方圆的大梨树。
那梨树有神,几万年之身,上结满了金黄梨子,远望壮阔美丽。然百里地界生灵死绝,它虽貌绿,外围也有些许绿叶泛黄。水域部落十几万人,病死大半。残余几万人口,只依偎树活,也大半重病,浑身长满黑绿的斑点,奄奄一息。那方遭难,见到我来,也显和善。一番交谈,他们摘了几个梨子,压成甜水,喂给二子。然后,又领我去见了部落首领。
部落首领乃一百岁老人,名叫鲲龙叟。那鲲龙叟此时也是重病卧床,听到外面来人,即让人搀扶而起,与我客气讲话。叙礼之后,我便问了那方详情。老人告诉我,他们信奉玉芝神。以前,四时春暖,树挂摘不尽仙果、山长抓不完兽禽、地里也有采不光的粮食和蔬菜,可称人间福地。如此,几千年,部落世代繁荣,也不见一灾一难。直至半月前,天降毒雨,落地成灾。只几日,便将那草木、鸟兽毒死干净。便是人吃了染水的果子和粮食,片刻便重病不起。部落之人,仅几日便病死半数。剩下的人,只得食梨子苦熬。
听完鲲龙叟之言,我便猜测此地之事,与那玉芝神有关。因为,此地百里也不见怪邪藏,而且妖怪多吸人命元,不会行灾,以至灭绝生灵。于是,我问他们近来部落,是否发生什么异事,恼了神灵。部落诸多首领,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一事。唯有,一个名丰源之首领,他提起一件事。
他言,三月前,部落附近自外冒出一只三丈高野猪!那野猪口突几尺长獠牙,彪悍异常,把部落田地、果树,糟蹋大半,踩死几百族民。部落青壮拿长矛、弓箭,伤不得它半分,更赶它不走。如此,眼睁睁看那畜生,毁了田地房屋。那野猪作怪片刻,忽自家绊倒,摔躺地上动弹不得。于是,部落族民戳死它,将它的肉分摊吃了。而它的皮毛则晒干,铺在部落议事之所广木楼内做了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