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出来了，他们就没打算再回去。反正没事干，不如出去转一圈。</p>
大部人熬了个通宵，大年初一还在家里补觉。小孩子睡了一夜，眼下正是精神的时候，嬉嬉哈哈得到处乱跑乱叫。地上有红色的碎屑，那是炮仗落在地上形成的落红，空气里还弥漫着硝烟的气息，闻起来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非要形容一下的话，那是新年的味道。</p>
有小孩撅着屁股在地上找来找去，是在找地上还没有炸开的炮仗。</p>
有人经过时，会有人把炮仗点了，再冷不丁地扔过去把那人吓一跳。被吓到那个人魂魄归位之后，就会追着那个恶作剧的人打，当然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也有人恶作剧不成，反而炸伤了自己。</p>
几个小孩呼啸着从他们面前跑过去。</p>
江梨和赵恒还在往前走，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江梨！”</p>
江梨下意识地回了下头，就见一个小小的东西朝着她飞过来。</p>
“妹妹，快躲开！”不远处的江元宏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大声说。</p>
江梨呆呆地站在那儿，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p>
等她反应过来时，炮仗已经落在她后衣领上，并且砰地一声炸开了。</p>
有一瞬间，江梨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两只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p>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淌。</p>
赵恒张着嘴，一脸惊恐地说着什么。</p>
江梨迟钝地抬起手，轻轻在麻木的地方抹了一下，她摸到了一手粘腻的红色鲜血。</p>
“妹妹！”江元宏心跳都要停止了，脖子上的青筋在突突地跳，面目狰狞地问：“谁扔的？！谁他妈扔的我妹妹？！”</p>
几个孩子都惊呆了，先是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慢慢落到了一个人身上。</p>
见大家都在看他，特别是江元宏和赵恒的眼神，一个猩红着眼睛像是要吃人，另一个眼睛里面黑沉沉的，像是翻涌着看不见的戾气，全都让他害怕。</p>
冯强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忙说：“不是我！不是我扔的！”</p>
在他旁边的冯树身体已经僵硬了。</p>
“是你！”江元宏咬着牙扑过来。</p>
冯树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转过身没命地往家的方向跑</p>
“站住！”江元宏在后面狂追。</p>
赵恒也要追，衣服被江梨揪住了。</p>
江梨疼得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说：“好疼——”</p>
赵恒不追了，用手帮江梨捂着流血的伤口。</p>
江梨眼泪哗哗地流，哭着说：“我太倒霉了。”</p>
高高兴兴地出来，还没怎么玩就碰上了这事。</p>
江元宏身高腿长，跨一步抵得上冯树跑两步。在离冯树家不远的地方，冯树就被江元宏按在了地上。</p>
冯树害怕得全身在颤抖，声音哽咽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p>
江梨穿着新衣服，脸蛋干净白皙，慢慢地从那边走过来时，他一眼就看见了。</p>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把鞭炮点着就扔了过去——</p>
“不是故意的？我往你衣服扔一个，也跟你说不是故意的，行不行？”</p>
江元宏力气很大，两只手像提着小鸡仔一样把人提起来。他淡淡地扫了一圈，看到旁边是厚厚的积雪，像扔垃圾一样把人扔了过去。</p>
熬了一晚上人在补觉。</p>
江和平和黄玉英在一张炕上睡得正香，其他人躺在另一张炕上都在熟睡。</p>
赵恒进来就要喊人，被江梨扯住衣服制止了。</p>
“后面有药。”江梨小声说，显然是不想惊动大家。</p>
她说的药就是红花油什么的。</p>
在抹红花油之前，伤口还要消毒，没有酒精只有酒。</p>
江梨的脖子上破了个小口子，上面还有火药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冻得，伤口的血流得很缓慢。赵恒往上面抹酒，江梨小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透明的眼泪珠子雨点般往下掉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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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她这样吓得赵恒都不敢动弹了，本来动作就很轻了，现在的动作更轻了，像挠痒痒似的。</p>
江梨往后躲了躲，眼睫毛一阵颤抖，轻声说：“有点疼，好了没？”</p>
“好了。”赵恒的目光从她轻颤的眼睫上滑过，一边往她脖子上抹药水一边纠结地说：“这样弄真管用？”</p>
“应该管用，我看到奶奶受伤了也是这样做的。”江梨吸了吸鼻子说。</p>
看到江梨白皙的脖子变了样子，赵恒还是不放心。但江梨不让他叫醒家里人，他心里烦闷也只能忍着。</p>
江梨像颗脱水的小白菜一样蔫巴了，主要是伤口太疼了，她拼命想忍可就是忍不住，眼泪珠子不要钱一样往下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