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儿不再理睬耳边李迥李适的呱噪，听着原滋原味的器乐歌舞，随着节奏拍着手，头轻轻摆动着，先前不曾将音乐听进耳歌舞看入眼的人，也认真欣赏起来。不一会儿，灯棚二楼众人已是蠢蠢欲动，急不可待地等着踏歌开始。</p>
一个时辰之后，突然安静下来，突然响起长笛清越的声音，片刻后，人群爆发出兴奋的喊叫，同一个曲调不停吹奏，人们各自唱着喜欢的歌词，开始踏歌。</p>
李迥征询他们意见：“你们去吗？如果去，可不能离开灯棚太远。”</p>
坠儿突然抬头，睁大晶亮的眼：“去。”</p>
串儿跟竹汐对望一眼，也点了点头。</p>
大家向楼下走去。李适走近串儿：</p>
“开心地玩，我不催你。我会等。”</p>
串儿看他一眼，突然抿嘴一笑：怎么象说誓言一般。</p>
李适看串儿笑了，才松了口气。</p>
串儿将波力重新放进背包，看着人群简单划一的动作，很快融入了队伍。</p>
听众人所唱踏歌词各异，想着这么闹腾，也没人听见自己说什么，便自顾兴奋地念起了张说的踏歌词：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龙衔火树千灯艳，鸡踏莲花万岁春。</p>
看真的没人注意，又大声念起了刘禹锡的踏歌词：春江月出大堤平，堤上女郎连袂行。唱尽新词看不见，红霞影树鹧鸪鸣。桃蹊柳陌好经过，灯下妆成月下歌。为是襄王故宫地，至今犹自细腰多。</p>
还没念完，就听见李适的声音：“刚才那踏歌词是张说的，我知道，可这个是谁做的？难道，乃串儿所创？”</p>
串儿吓得差点咬到舌尖：这么嘈杂的地方，他居然能听见自己念的踏歌词？</p>
这下造孽了。人家刘禹锡77年才生。既然很多历史真实都相似，自己可不能做那扰乱正常轨迹的人。而且，这还是首爱情诗。</p>
“我哪会做？全是听来的。后面都不记得了。对了，冒昧问一句，你的亲娘是不是很有才？”</p>
李适被她的话一岔，也就忘记了问歌词一事。在串儿不注意的时候，一边跳着，一边将串儿慢慢带出人群，牵着串儿的手向灯棚楼上走去。</p>
“我的亲娘是个多才多艺又美貌温柔的江南女子。小时候我很调皮，她从不打我，只是温和地给我讲故事，让我自己从故事里领会道理。”</p>
拉串儿坐下，仆役送上吃食，串儿无意识地接了，听他继续说：</p>
“我是长子，父亲对我寄予厚望，要求难免很严格。若是在外面有不顺心，查考我的功课又不如意，便会责罚我。我娘亲会不顾一切护着我，哪怕背着慈母多败儿的骂名。”</p>
串儿手托着腮：“慈母是真，你却不是败儿。”</p>
想起那个一身黑衣伤心绝望的女人，串儿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p>
“她有你这样的儿子，是很自豪的。”</p>
李适眼神一黯：“叛贼攻陷潼关，太上皇匆匆离开京城，致使很多人的家眷都没时间带走。或者说，只带走了最值得带走的。娘亲被弃在长安城，沦入贼手。羁押在洛阳掖庭。”</p>
“那洛阳收回之后，为什么不带回长安呢？”</p>
“有人质疑娘亲的清白。父亲在压力之下，未曾力争，或者，他也选择了不相信娘亲。所以，娘亲再次被弃，造成现在生死不知。”</p>
“那你觉得你的亲娘是生是死？”</p>
“从内心来讲，我希望她生，可从现实来说，她生还的可能为零。”</p>
“你不怀疑她的清白吗？你能接受失去清白的娘亲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