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p>
“没人能万岁千岁，过百者都寥寥无几。能求得万岁的是江山社稷，民女想，这比个人万岁更会令祖宗安慰。”</p>
“有道理。”</p>
“还有啊，如果今后谁对您称呼万岁，那是骂您呢。”</p>
“此话怎讲？”</p>
“千年王八万年龟。您不知道，就是万年县的县令，还背着‘龟’县令的名头呢。”</p>
“哈，哈哈，你这张嘴。就不怕落个大逆不道？！”</p>
李亨笑着，不由咳嗽起来。李豫赶紧上前为他抚着胸口：</p>
“父皇保重。”</p>
串儿这才抬头看着李亨：“圣上面色不好，精神倒还行。您这屋子太闷人了，您又不是受了寒凉，得通风才行。”</p>
“嗯，嗯，令人开两扇吧。这屋子药味太重，估计串儿都不想呆了。”</p>
“没有没有，串儿只是觉得，空气新鲜对您身体好。若能放几盆绿色植物，眼睛也舒服，心情也会舒畅。再在枕边放些苹果，闻闻香气，有助健康。”</p>
“有理。豫儿一会儿交待下去。”</p>
“父皇安心，儿臣明白。”</p>
串儿突然感觉到李亨强烈的求生愿望，也为他心酸：他乃乱世天子，在平定安史之乱的过程中功绩显著，他继承了开元、天宝盛世的某些成果，他表面上谨小慎微实则大智若愚，在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各个方面作出了贡献。</p>
串儿走近李亨，看着他黑瘦的脸庞，压抑住自己的哀伤，跪下道：</p>
“圣上长于盛世，起于乱世，收复两京，为匡扶李唐做出了努力，百姓知道，并感恩于心。”</p>
看李亨惊诧地睁大了眼，串儿点点头：</p>
“可您宠信张皇后，纵容她干预政事，又放任李辅国、程元振揽权，操纵军政大权，让宦官势力日益膨胀，为李唐社稷带来无尽后患，却是您的一大错。不过，您的太子殿下，会纠错，并完成您未竟的平乱大业。”</p>
李豫脸色大变，喝道：</p>
“圣上面前，竟然胡言乱语，来人......”</p>
李亨无力抬手：“不要吓到串儿，吾就喜欢她直言。”而后转头看着串儿：</p>
“你说的太子殿下就在你面前。”</p>
串儿讶异地冲李豫跪拜：</p>
“民女妄言，太子殿下恕罪。祝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p>
李亨“噗”地一下笑喷了：“豫儿，这丫头骂你呢。哈哈哈哈。”</p>
串儿莫名：“民女哪敢！”</p>
未来皇帝，巴结还来不及呢。</p>
“你先前可说了，千年王八万年龟。”</p>
“呃......”</p>
这皇帝，故意的吧？！看在他快不行的份上，不跟他计较。</p>
“民女信口开河，圣上勿怪，殿下勿怪。”</p>
李亨突然脸一沉：“你责怪朕的事，朕都认，你能保证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么？太子真能完成吾未竟之业。”</p>
串儿严肃地板着小脸：“是。”</p>
李亨长叹一声：</p>
“朕心堪慰。串儿，你想要什么赏赐？”</p>
“为什么要赏赐？”</p>
“以前赐你财物，就是因为知道你需要。现在想赏赐你最需要的东西。”</p>
“给民女家的馄饨赐个匾额吧。御赐的，一定能让民女家的生意更红火。”</p>
“这是小事，莫如等段时间，让新帝赐匾，享他的福泽，如何？”</p>
李豫跪倒在地：</p>
“父皇！”</p>
串儿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流了下来：</p>
“圣上！民女就稀罕圣上的墨宝，莫非圣上不舍得？”</p>
李亨勉强笑了笑：“串儿是个好孩子。匾额是小事，说说你最想要的东西，朕现在尚能办到，也算圆了你与朕相识一场。”</p>
“那民女就放胆一求？当日被东阳郡主欺侮，民女心中不忿，曾想着若有后台可靠，也不至于此；后来又想到，后台再强大，也不可能时时相护，所以，只有自己变强大，才是解决的根本。串儿无才无名，不过一庶民，若能得封诰，也算能护串儿一生了。”</p>
李亨点头：“益儿本县主，因其娇憨纯真，朕亲封了郡主，并赐名号东阳，没想到她......唉，薄命女啊。”</p>
回头看看李豫：“你觉得怎样？”</p>
李豫眸色加深，看着串儿道：</p>
“一个封号而已。对庶民而言，的确是不错的保护。只是，若要封女，得先封其母。”</p>
“嗯，她母亲是个知恩感恩的好女子，以孝悌的名义封为郡君，封串儿为乡君，如何？待将来有机会，你再替朕加封吧。”</p>
“郡君仪同四品，这样是不是太冒失？莫如先封县君，而后再加封？”</p>
“也行。县君仪同五品，也算不错了。串儿，你觉得怎样？”</p>
串儿已是喜出望外，却克制自己，恭敬地一磕头：</p>
“一切但凭圣上做主。谢谢圣上！谢谢太子殿下。”</p>
李豫跟李亨相视一笑，李豫道：</p>
“虽出身民间，礼仪却是不错。却不知是实封还是？”</p>
“享百户吧。她们也不容易。”</p>
串儿跪谢道：“谢圣上！谢太子殿下！串儿是不是脸皮太厚了？”</p>
李亨笑道：“是。难道这样你就不求了？”</p>
“嘿嘿，民女厚颜以求原来是这样！”</p>
李豫也忍不住笑了。串儿道：</p>
“今天多拿了几个馄饨，让他们赶紧煮来，殿下也尝尝？今天加了一味提气解郁的草药，不影响味道。”</p>
李亨两眼发光：</p>
“哦？快让人煮来。我就喜欢这馄饨馅料实在，有家的温暖。等封赏下来，你就该自称臣女了。”</p>
这边其乐融融，却不知道清宁宫正在商量布下阴谋之网。***（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