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好了?坐吧。”</p>
“谢阿爷挂念,儿好了。”</p>
“这几日我事忙,可能又要出征,所以也没顾得上去看你。听说夫人去看过你了?”</p>
“是,还送了不少补养品。”</p>
“既然她示好,你们就好好相处吧,这样我在外也放心些。总共也就你们几个孩子,我希望你们都平安着。”</p>
钏儿心中小小温暖了一把:</p>
“儿明白。今日过来,儿想把这些还给阿爷。”</p>
说着,从怀里掏出契纸放在桌子上:</p>
“这是阿爷给的西市绸缎铺、葡萄酒的酒肆,东市味正香酒楼、平康坊一处宅子、胜业坊一处宅子,还有洛阳有一处房产的契纸,儿没动。胜业坊那处宅子槐树下的首饰钱财儿也没去挖。”</p>
郭唏皱眉:“什么意思?给了你,你不必还我。”</p>
“当日阿爷说过,您能给我,也能收回。不用您收回,儿主动还您。儿以前接受,是因为觉得您亏欠阿娘,可现在儿觉得受之有愧,拿着烫手。”</p>
“你还在生我的气?”</p>
钏儿摇头:“没有,早就没有了。您放心,这些还了您,我还有产业呢。三处店铺,四处房产,两处田庄,用不完。这么多儿女,也不能只顾着我不是?”</p>
看郭唏黑着脸,钏儿也不想多留:</p>
“阿爷忙,儿告退。”</p>
说罢蹲身行礼,转身走了。</p>
郭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喊不出叫不出,老半天才一拳砸在桌上。</p>
钏儿知道郭唏发怒了,可是自己真的没办法解释清楚。听到桌子发出的闷响,赶紧加快脚步:</p>
“轻歌,快走。”</p>
回了府,躲了两日,看郭唏没有动静,方放下心来。</p>
隔日,看天气不错,让人套车,带着轻歌如意去了万年县郊外。</p>
杳娘的墓园,除了郭家派出的几名仆役,还有萧家派出的人,共同打理,常年香火不断。</p>
将供品纸烛奉上,钏儿便将所有人撵开,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杳娘的坟茔。</p>
“唉,阿娘!我还能这样叫你吗?”</p>
钏儿走过去,轻轻抚摩着杳娘的墓碑:</p>
“你去了天堂,现在一定知道,我不是钏儿本尊。那个钏儿,小小的魂魄,早已在你换掉她的时候,在她生母的安排下,去了天国。不过,我想,我会来到这里,总是有原因的,现在的你一定能理解,对吧?”</p>
钏儿望着天:“其实我真的很倒霉,会被自杀的人砸死,还会到这样一个朝代,我很想回去,很想妈妈。我跟夫人说过,虽然你是庶母,却也是养母,更是一位慈母。对我来说,还有另外一重意义,是我第一个朋友。”</p>
“我不恨你把我从生母身边换走,我不怪你,更轮不到我来惩罚你。因为,你自己已经惩罚了自己。想来,你将自己的孩子放在别的女人身边,也是很痛苦的。当年你选择做小,也应该有心理准备接受深宅无休止的争斗的,不是吗?!”</p>
“我没想亲热地叫生母一声阿娘,在我心目中,你才是我的阿娘。你没有亏待过我,我是有心的,能感觉出来。我叮嘱了她,要她好好对待四郎,一如亲生,否则,我和我大哥都不会原谅她。你可以放心了,恩怨情仇,就此了了吧。我也无力再谈什么报仇。你明白的,是不是?”</p>
一阵寒风吹过,将化成灰的纸卷上半天,而后,慢慢落下,洒在坟茔之上。</p>
钏儿笑了:“阿娘,走好!祝你来生别做小,做个可以安排自己生活的人。”</p>
从未有过的轻松。</p>
钏儿终于不用再背负仇怨,脸上带笑地走出来,招呼着一脸担心的轻歌如意:</p>
“走,去长安县,去看看阿姆。”</p>
眉娘的坟茔以萧家派出的人为主,郭家也派了几名仆役协同。</p>
钏儿看着阿姆的坟茔,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p>
“阿姆,您真的很无辜,对不起。他们的争斗,却让您做了牺牲品。”</p>
这样说着,钏儿不由泪流满面。</p>
本来平日与萧家就接触少了,现在,钏儿更不好意思去萧家,无法面对啊。</p>
在眉娘墓园呆了近一个时辰,钏儿才带着轻歌他们回城。</p>
此时,才发现早已饥肠辘辘。</p>
在路边买了几个饼充饥,才向府路行去。</p>
刚到府门前,却见泥点焦急地来回踱着。</p>
“怎么了,泥点?”</p>
泥点一看见钏儿,眼中闪过亮光:</p>
“娘子,快去换衣服,宫里来人,让您立即进宫见驾。”***(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