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女一进凉棚便指着白糖说：“是她，就是她！他们手里抱那个孩子是抢来的，上船前我亲眼瞧见的，他们从一对农户夫妇手里抢了孩子便跑了上了船，这伙人就是拐卖孩童的黑人牙子，指定是要把这小男娃带到榆阳府卖了！”</p>
白糖等人听了这话儿，都是啼笑皆非。</p>
白礼一脸莫名奇妙地站起来，“这位大姐，你瞧错了吧，我们是去往州府给孩子看孩子的农户人家，不是什么黑人牙子，这孩子是我亲生的孩子。”</p>
“胡说！”那妇女激动起来，信誓旦旦朝船工说：“这几人可不是好东西，我亲眼瞧见他们抢了孩子，我敢以性命担保，他们就是黑人牙子子，你们今个若放了他们几个，往后官府追究起来，就是你们的失职！”</p>
那三个船工是船长雇来的保镖，虽没有官兵的权限，却随身带刀具，平时在船上负责客船的治安，时而也抓抓小贼，处理处理船上的纠纷。</p>
其中一人明显是他们的头儿，听了妇人这话，就皱眉看向白礼，“你说这孩子是你的儿子，可有证据？”</p>
白礼被噎得一滞，气红了脸。团子是他的儿子，这还需要什么狗屁证据，他气的怒指那妇女，“你这妇人胡说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要在船工面前冤枉我们？”</p>
“我冤枉你们？”那妇女理直气壮道：“你们说这孩儿是你家人，他总该有牙牌，你有理，把他的牙牌拿出来让大家伙看看不就清楚了！”</p>
牙牌，也叫麟牌或麟符，相当于这个时代的身份证，每个人在出生后都要去衙门办一张牙牌，牙牌上记载了出生年月日和籍贯住址，每十年一更换，若有功名在身或户籍变动，牙牌上都写的清清楚楚。</p>
先前白糖去钱庄存取钱，都带了牙牌去，才给她办手续。牙牌的作用自是不必说，北朝只要年满十六岁的，但凡出门在外，无论是行车乘船还是通关入城，都须得随身携带牙牌。</p>
团子他年纪尚幼，出门不须携带牙牌，白糖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谁成想今个来了个挑事儿的，这下拿不出团子的牙牌，反倒吃了哑巴亏。</p>
那船工也点头说：“这位大姐说的对，你们几个口口声声说不是黑人牙子，我们拿什么相信你们？若想自证清白，最好把孩子的牙牌拿出来我们瞧瞧，若拿不出来，那么对不住了，等船一到州府停靠时，我们就会通知官府的人来，到那时，你们自去和官府理论去。”</p>
这话儿落下，白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拧起眉头。</p>
到了州府，距离自家青雨村可远了去了，她们拿什么和官府证明自己？这么一来，只能等官府的人亲自上青雨村去查实，若办差的大人办事效率慢些，她们说不准要被抓进牢里等候个十天半个月的，如此一来，不但错过了苏凤祁的考试，少不得要在大牢里受几天罪。</p>
白糖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妇人，心里就疑窦丛生。</p>
方才妇人提议让她们拿出团子牙牌的时候，一脸的理直气壮，仿佛早就知道她们手里没有牙牌，可这妇人瞧着面生，听口音，也不像是青雨村周边的人，应该不认识才是，既然不认识，又为何如此笃定，像是早就知道了她家的情况。奇怪，实在太奇怪了。</p>
当下她也顾不得细想，赶忙先站出来解释说：“牙牌在我们放在家里了，这次出来便没随身带他的牙牌，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可几位大哥瞧，孩子在我娘怀里玩的很开心，若是人贩子，他早该嚎哭了。”</p>
“这可说不好，这么大点儿小孩懂什么？”那妇人撇嘴说：“保不齐你们给他喂了东西，先把孩子哄住了。”</p>
那打头的船工，见白糖讲话彬彬有礼，凉棚里的其他人，瞧着也都面善，不像是坏人，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摇头说：“既然有人举报你们，你们还拿不出证据，就只能靠岸后找官府的人来了，对不住，这是我们职责所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