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孤身入蜀(1 / 2)

 李存勖也想不到平定蜀国会如此顺利,蜀国六十四州纳土归降。他高兴之余下诏大赦天下,犒赏群臣。

孟知祥趁着平定蜀国的机会也来到了洛阳。他首先拜谒枢密使张居翰,请托他帮忙运作前往川蜀赴任。张居翰是个宦官,位居枢密使,虽然位尊权重,但却不像其他伶人、宦官那般为非作歹。他忠心辅佐李克用和李存勖父子,居功甚伟,与孟知祥也相交甚好。

“保胤,举朝上下,能够镇抚cd者,不过两三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若你想去,我自然鼎力推荐。只是川蜀路途遥远,虽号称天府之国,但听说那里气候复杂多变,加之刚刚平定,人心未附,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还有远离朝廷,出将入相那就遥不可及了。”

孟知祥苦笑道:“德卿,我何尝不想留守太原,现在哪敢奢求什么将相之位,能够保全性命也万事大吉喽。”

孟知祥的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张居翰,他自然清楚如今朝堂伶人、宦官、后宫沆瀣一气,排斥异己乃至诛杀功臣。安危出其喜怒,祸患伏于帷帘,很多功臣勋将惧祸之心日切。

“富贵逼人,福祸无常,只是你这一走,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两人互相对望着,久久无语,他们似乎同时想起了过往的峥嵘岁月,那时的他们随时都可能将生命丢在疆场上,却把酒言欢,相处甚欢。如今他们帮助李存勖夺得了天下,李存勖却要恩将仇报。这等凄凉和无情,他们感同身处。难道世间所有的君王都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享福吗,难道所有的功臣都躲不过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德卿,你也和我一起去川蜀吧。”孟知祥道。

张居翰摆手道:“我乃堂堂枢密使,受先王托孤重任,如今朝纲混乱,纲纪失常,陛下或许只是一时糊涂,但愿能够及早醒悟,迷途知返。”

“你这么一说,我倒无地自容了。”孟知祥讪笑道。

“你我处境不同,我一个宦官,无儿无女,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正因为如此陛下才放心让我做这个枢密使。”

“保胤,你到了cd,一定要劝劝安时,虽然平定了蜀地,但是最近那些宦官和伶人又开始向陛下屡进谗言。他若是行事不端,稍有不慎便大祸临头。”张居翰最后好心提醒,

孟知祥听到这心里一紧,郭崇韬虽然谋略过人,但为人刚愎自负,屡屡劝谏李存勖罢黜宦官,遣散伶人,让宦官和伶人恨之入骨。只不过郭崇韬攀上了李存勖宠信妃子刘玉娘,并且在他的支持下,李存勖终于如愿立刘氏为后,一来迎合了李存勖,二来刘氏也对他心存感激。那些宦官和伶人一时也无可奈可。但如今一切都变了,平定巴蜀,人人都知道是郭崇韬的功劳,显赫军威几至极尽,功高震主,稍有不慎真的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卑贱的伶人居然堂而皇之的指点江山,号令群臣,此乃滑天下之大稽,亘古未有。”孟知祥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自古为人臣者,望重则必危,功崇则难保,安时廉洁干练,但身处高位难免专权跋扈,也不知道这次能否抽身而退。”张居翰轻轻拍打了孟知祥臂膀,他和郭崇韬同为枢密使,一起共事,自然清楚郭崇韬处事张扬,李存勖身边的宦官和伶人对他已经怨望久也,都在伺机而动。

孟知祥也想到了“福祸同门,倚伏万端”这句话,深叹一口气:“德卿,如果我能如愿前往cd,一定和安时促膝长谈,但如今卷进争斗的漩涡,恐怕也难以抽身。”

孟知祥前往皇宫觐见李存勖。刚刚走到崇政殿,便听得一阵如百灵鸟般悦耳的歌声响起:

赏芳春,暖风飘箔。莺啼绿树,轻烟笼晚阁。杏桃红,开繁萼。灵和殿,禁柳千行斜,金丝络。夏云多,奇峰如削。纨扇动微凉,轻绡薄,梅雨霁,火云烁。临水槛,永日逃繁暑,泛觥酌。

孟知祥在殿外抬头望去,但见李存勖粉妆黛抹,头裹青巾,绿翘头履,云髻峨峨,上穿短襦,下着红黄相间长裙,佩披帛,远远看去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李存勖用浅绛色点唇,青眸顾盼,樱唇含笑,指甲上涂满了绯红的豆蔻,轻拢慢捻间,翩翩起舞,如燕飞翩跹,辅之以柔美婉转的弹唱,一时间竟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美观:

露华浓,冷高梧,凋万叶。一霎晚风,蝉声新雨歇。

惜惜此光阴,如流水。东篱菊残时,叹萧索。繁阴积,

岁时暮,景难留。不觉朱颜失却,好容光。且且须呼宾友,

西园长宵。宴云谣,歌皓齿,且行乐。

孟知祥竟一时恍惚,也不知看了多少眼、看了多久。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那个在疆场上英勇彪悍,指挥千军万马的少主李存勖吗?这是那个以兵威图霸业灭梁国王天下的李亚子吗?

难道现在舞台上的“李天下”才是真实的他吧?

原来人真的可以有两种面孔。

一曲终罢,孟知祥仍在愣怔,兀自发神。

“陛下,太原府尹孟知祥已经在外等候好久了。”伶人景进待李存勖呷了一口茶后谄笑道。

“宣他进来吧。”

“怎么样啊,朕的这首《歌头?赏芳春》如何啊?”李存勖待孟知祥甫一进殿便得意地问道。

“陛下善通音律,恕臣冒犯,臣听得如醉如痴,还望陛下见谅。陛下上马能战,下马能曲,古之帝王未之有也。”

这一番话也让李存勖大为受用,不待应答,孟知祥又道:“恭贺陛下,魏王李继笈率军收复蜀国,蜀国六十四州、二百九十县全部归顺大唐,实乃大唐天下之福。”

提到蜀国,李存勖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既然蜀国平定了,那么你希望何人能继任两川节度使?”说完直盯着孟知祥。

“陛下,蜀地险要,远离中原,需选忠厚之人镇守,否则便容易裂土分疆,陛下的努力便会功亏一篑。至于人选……自然是陛下潜谋独断。”孟知祥小心应付。

“忠厚之人?”李存勖绷紧了脸色,拿起一份奏疏,“这是川蜀降臣联名奏疏,请求册封郭崇韬为两川节度使。朕听说他在cd作威作福,前呼后拥,还将蜀国府库的奇珍异宝据为己有。一些蜀国降臣纷纷贿赂他。看来这蜀国就是他郭崇韬的了。”李存勖脸色越来越难看,孟知祥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杀机,内心不禁一颤。

“陛下,道听途说岂可信之。郭尚书辅佐魏王平定川蜀,可谓劳苦功高。他清正廉洁,朝野谁人不知,怎么可能到了cd就变成了贪腐狡诈之人?一定是别有用心之徒希意迎合,陛下圣明,不可不察。”

“大胆孟知祥!你口出狂言,妖言惑众,用心歹毒,包藏祸心!”景进勃然大怒。

孟知祥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让人厌恶的伶人,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伶人居然敢当着李存勖的面申斥他,怎么说他也是李存勖的姐夫,由此可见,其他朝廷官吏被他欺凌成何等模样。

李存勖竟然不以为意:“朕昨天读了韩非子的书,有句话说得好,‘国小而家大,权轻而臣重者,可亡也。’朕是信任他,可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

“陛下,存在得道而不在于大,亡在失道而不在于小。如今天下未平……”

“大胆,孟知祥!陛下光复大唐,收复西川,功高殊伟,你是在说陛下是失道的昏君吗?”景进再一次怒喝孟知祥。

孟知祥忍着怒火劝道:“陛下,郭尚书在先王时就衷心辅佐李氏,图谋天下,艰难征伐,靡所不从,陛下灭亡梁国,问鼎中原,当着文武百官之面,以谋议佐命功居第一,赐丹书铁券,恕十死。如今西平蜀国,令朝野侧目,也让陛下心有不安。但如今大军刚刚平定川蜀,但人心未平,局势莫测,若有功之臣无故受罚,难保将士心有所愤,征讨之功毁于一旦。陛下亲领过大军,应该知道处置失当便会军心涣散,后果难料。”

李存勖沉默了,景进和孟知祥互相怒视,都在等待李存勖的答复,片刻,李存勖叹道:“好在他郭崇韬还有自知之明,一直奏疏请求班师回朝。再说既然朕赐他免死铁券,就不会食言。川蜀终于有人镇守,郭爱卿举荐了你,也罢,那就你去吧。”

“谢陛下,臣一定竭忠尽力,不负圣恩。”孟知祥松了一口气。

“不过,西蜀之地路遥地远,朕与姐姐从未分开过。所以你就先一人上任吧。待川蜀安稳之后,朕再召你回京。”

孟知祥顿时瞠目结舌,景进脸上露出狡黠地笑容。李存勖将他妻儿留下来其实就是为了防范他。这个道理他岂能不明白。

“朕任命你为cd府尹、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另外任命马步军都虞候董璋为剑南东川节度使,还有令焦彦宾为西川监军。蜀国富庶之地,乃我大唐金帛粮草要地,希望你们齐心协力共同把川蜀治理好,待局势平稳后,朕亲巡两川。”

cd府位高权重,李存勖当然不会让梦知祥独揽大权,任命宦官为监军,已成了李存勖的惯例,三人共同署理蜀国,互相牵制。孟知祥也心知肚明。

“臣遵旨。”孟知祥违心地应道。

“孟大人,这个焦彦宾也是陛下极为信任的人,希望你们能亲密无间地合作。”

“陛下,臣告退。”孟知祥并不理会景进,走出殿外,听得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悠长的唱声,孟知祥听得心慌,急匆匆地走出了皇宫。

“这个可恶的孟知祥,坏了我们的大事!”景进望着渐行渐远地孟知祥恨恨地说道。

“那该怎么办啊?”伶人向延嗣垂头丧气地摇摇头,“前有郭崇韬,后有孟知祥,若是他们站稳了脚跟,那我们就岌岌可危了。”

“不能坐以待毙,只能铤而走险了。没有皇上的诏书也一样要杀了郭崇韬,否则他回到朝廷,携殊绝功业,我们更没有机会下手了。”

孟知祥回到太原,将实情告诉了琼华公主。

“亚子这是什么意思,让你前往cd赴任,却将我留在太原。这分明就是不信任你,既然如此何必让你去cd!”琼华公主生气地说道,“要不夫君,你就别去cd了。”

“去不去岂能由我?如今陛下已经怀疑郭崇韬了,对于我岂能放心。在洛阳的时候,听一些部将说,那些伶人屡屡在陛下面前进言,说我在太原拥兵自重。如今离开太原,那些人就不好咂嘴弄舌了。”孟知祥不停地搓着手,强作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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