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都是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和欢叫着捆扎战利品的弗兰德骑士,有爵位的骑士获得了洗劫位于领主城堡外商铺的机会,那里面琳琅满目的值钱玩意,挑瞎了他们的双眼。
由于运载力有限,只能尽量拣些值钱货色,还要留下少许给洗劫外城的战友一起尝尝鲜,让这群贪婪鬼在利益之间做取舍,简直比要全盔全甲的骑士飞起来还难。
许多人挑来挑去也不知道带走些什么好,只得反反复复的装进拿出,掂掂这个看看那个,总也拿不定主意,像极了出远门的臭美女孩,纠结于要带去的衣装鞋帽,总觉得少一件压箱底的宝贝。
“大人,请止步,不要再向前了。”
罗洛从前面打马跑过来,拦下我们的脚步,指着遥遥可望的领主城堡解释道:“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的弓箭手埋伏在暗处,您现在出现无异于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
我点点头,命令士兵们就地下马戒严,另外还派出两名斥候去和乌德勒支的商人取得联系,问问他们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在我身边的房子,曾经应该是座富丽堂皇的宅院,从它冲着大街的石头外墙上花匠悉心种植的藤蔓来看,院子的主人想必是个附庸风雅之人,能够在领主城堡外的主干大街边,拥有这样一座庞大的住宅,他也应该是个财大气粗的实力派。
可惜树大招风,他的家现在也变成空无一人的鬼宅,弗兰德骑士里三层外三层,将院子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就连铺地的石砖下都没放过,临走时还不忘把狼藉遍地的房子付之一炬,销毁自己抢劫的证据。
城堡里的战斗仍在继续,许多房间的窗户里都冒出滚滚黑烟,而且正在从下往上的逐渐扩散,最顶上几个还没有冒烟的房间,可能敌我双方还在激烈的争夺着,但几乎是螳臂当车般的徒劳,对于整个战局构不成任何影响,乌德勒支已沦陷无疑!
“伯爵大人!”
远远的有人叫我,身边的骑兵立刻抽出武器紧张起来,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一会,一群穿着肥大长袍的乌德勒支商人,在奴隶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从马车或者轿子上下来,打头的手中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兜子,好像装着什么神秘的小物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弗里斯兰伯爵大人被自己的乱军杀死,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乱军割走的头颅,赶忙给您送过来了。”
拎着布兜的胖子正是梅尔斯,走这么几步路就弄的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多半是被战场的惨状吓得。
“伯爵家族绝灭,直系的几个继承人,都被乱军堵在房间里活活烧死了,尸体扭结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
想不到这群商人办事如此心狠手辣,可见为了追求利益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不是些好相与的善茬,以后同他们的交往要务必小心,我在心里默默叮嘱自己,脸上却摆出赞许的表情,郑重的接过梅尔斯手上装着伯爵头颅的布兜,却被他随后的一句话惊得差点把兜子丢在地上。
“伯爵夫人尚在,她负伤走不远,被我们的人捉到,您看……”梅尔斯说着,眯起本来就难找的小眼睛对我比了个赶尽杀绝的手势。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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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过后的城堡里,到处都是倒毙的尸体,箭矢成了冰冷城砖的最佳装饰品,密密麻麻的扎满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像是一丛丛盛开的百合花。
临时被抓来充作杂役的乌德勒支市民,正在奈梅亨士兵的看押下打扫狼藉的战场,拔下尸体上c着的武器,扑灭燃烧的火焰,用清水洗刷已经变得粘稠不堪的污血,赶走不时落下来啄食死人眼珠的乌鸦,将死透的人扔到马车上准备拉出城掩埋。
他们无声的进行一项一项的工作,好似拧紧发条的机械,按部就班的沉默着。
我小心的躲开地上肆意横流的血水,尽量拣干净的地方下脚,许多蚊蝇小虫落在上面,贪婪的吮吸着难得的大餐。
所经之处两边的士兵纷纷冲我弯腰行礼,而乌德勒支市民则大多满脸悲戚麻木不仁,弄得我心里感觉怪怪的,以为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日本鬼子,被人像瘟疫一样的诅咒。
伯爵夫人被关在城堡楼上的某个房间,她的丈夫和孩子都被商人们买通的内j残忍的杀害,要么身首异处,要么化为灰烬,连个寄托哀思的小物件都没能留下。
据说伯爵夫人当时正在组织卫兵进行最后的抵抗,所以身处前线的她才能侥幸逃过一劫,但最后仍旧被乱兵围困没能自杀成功,不甘心的做了俘虏。
关着伯爵夫人的地方,应该是这一层为数不多的完整房间,就在她的隔壁门口,还残留着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满地的灰烬混着水搅成泥浆,滴滴答答的流泻着,应该是刚刚被扑灭不久。
门口的几个士兵,明显就是商人们雇佣的武装侍从,看见主人到来,立刻恭敬地闪到一边,打开房间的大门。
一股刺鼻的煤灰味道扑面而来,熏得所有人不自然的后退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