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跪在地上的女招待像一头发怒的母狮敏捷向我扑来,手中握着的利刃在透进房间的月光照射下闪耀寒光,被突如其来险情惊呆的我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侧身躲避,同时寻找能防身的物件。
“呼!”
刀锋划破空气,声音凄厉而果决,逼得我忙不迭再次后退,眼睁睁看着刀尖掠过发梢,黑丝迎刃而落。
我摸摸冷汗连连的额头,手上湿涔涔一片:“该死,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骗我来此。”
玛丽莲,或者说代号玛丽莲的女刺客不答话,曾经写满诱惑的眼神变成骇人的精芒,仿佛分分钟便能把我撕碎吃掉,她护刀在胸,稳稳扎着马步,与我保持两步的距离,全神贯注寻找攻击时机。
“我再问你一遍,谁是你的幕后指使,为什么要与我为敌?”明知对方不会回答,我仍然高声喝问,希望以此获得短暂喘息。
“废话真多!”
女刺客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身形一闪,瞬间靠到我近旁,匕首直直推向致命的要害。
难道我要殒命于此吗?电光石火之间,我脑海中只飘过这一行无厘头的反问,身子却像泥塑的一般毫无反应,对方训练有素动若脱兔,让我这种习惯了披挂铠甲面对面互砍的糙汉子招架不及。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可以想见承受者遭到怎样猛烈地打击,我摸着惊魂未定的心脏,发现它还在倔强的跳动着,而刚才气势汹汹的女刺客,已经倒在几步开外,嘴角流出醒目的鲜血。
没错,惨叫的不是我,受伤的也不是我,有人抢在刺客动作前出手,抢回我一条命来。
乞丐国王胡迪尼跟他平时一样没正形的歪站,轻佻吹着口哨,眼皮懒洋洋的耷拉下来。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
“朋友,来得正及时!”
胡迪尼的出现无异于行将溺亡之人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我连忙躲到他身后,感激说道:“要不是你,我肯定死在这女巫婆的剑下,感谢上帝,你真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切!少废话!”
乞丐国王一边警惕的盯住女刺客,一边不屑地哼道:
“你个色鬼折在女人手里也算死得其所,更何况这种样貌身材俱佳的极品,啧啧,话说回来,许好的金币还作数吗?”
“作数作数!”
我一通猛点头,这时候别说金币了,要金山都得给他。
“你自己小心点,别弄死了,抓活的!”
女刺客在我俩对话的当口矫健的翻身而起,她的匕首掉在胡迪尼脚边,手中没有了自卫的武器。
“喂,混哪边的,报个名号出来!”
乞丐国王不耐烦地喊道:“在我的地盘干私活,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太不懂规矩了。”
女刺客目光凶狠的瞪着我俩,本就单薄的嘴唇抿得愈发不见血色,绷紧的身子高度戒备,仿佛随时准备拼命的护巢母兽,她背靠夯土的墙壁,被我和胡迪尼一左一右困住,已然没有脱身之路。
“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胡迪尼皮笑肉不笑的咧着嘴角:“我可不是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惹急了女人一样往死里整,小妞,别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耍花招,否则你只能死得很惨,明白吗?”
他一只手插在衣襟里,看上去像在抓痒痒,其实握着某种犀利的杀器,方才连肉眼都没看清的闪电出手将我救下,正是用的此项绝技,女刺客明白这点,所以深为忌惮的不敢动弹。
“束手就擒,保证你没事。”
我试探着向前,企图说服对方放弃抵抗:“回答几个问题,我便放你走,怎样?”
代号玛丽莲的女刺客表情渐渐放松,褪去暴戾的杀气,又恢复酒馆女招待的风情万种,歪着脑袋似乎在考虑我的建议。
想想也是,一个弱女子,哪有鱼死网破的决绝?
我自以为成足在胸,等待着她做出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慢慢失去耐心,刚要开口便胡迪尼早起一步扶住软绵绵倒下的女刺客。
“做梦……”
她弥留之际微弱的说着,连奔赴死亡都不忘藐视对手,胡迪尼用力掰开她紧咬的牙齿,只见里面污黑一片,显然是服毒所致。
“这娘们挺有种!”
乞丐国王轻轻放下生命迹象消退的尸体,半惋惜半玩笑的咂么着嘴角:
“可惜个尤物啊……”
我感到心底涌来的恶寒,失足瘫坐在地:“完了,线索又断了,海盗、乞丐、刺客、杀手,一环扣一环,每个人都想要我的命,为什么?”胡迪尼被我问的一愣,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树大招风,我的朋友,况且我并不了解你这颗树到底多大。”他亲手合上女刺客死不瞑目的双眼,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发生这么多事,叫我如何信任你?”
胡迪尼玩世不恭的笑容僵住了,看不见的寒霜迅速冻结每寸皮肤,他生气了,或者,败露后的不知所措。
“你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身手那么敏捷的女刺客都不是你的一合之敌,难道这些不是疑点吗?”既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这样想着,更加变本加厉的说道。
“你说对了,我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胡迪尼摊开双手,轻松地像在做伸展运动:“还是按照咱俩的约定,你给钱我走人。”
一个个字母从他嘴里蹦出来,不带丝毫温度和情感,跟公式化的打印机似的咔咔作响。
“啊,我又救了你一命,这份钱得另算,你那个有钱的厨子亲戚应该付得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