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床角上悬着装了玫瑰花的玲珑球,鲛绡的帷帐垂下来。
她靠着床,身上明黄色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被人换成了藕粉色绣荷罗裙,鹅黄色石榴纹褙子,神色冷峭,头发被挽成了公主们常用的垂云髻,从来英气清丽的脸都多了几分柔婉妩媚来。
“以后,你就是嘉宁公主,从此世无容拂。”
宗政言默清冷的声音,似有些木讷,听不出一丁点的情绪。
“滚!当是朕瞎了眼了才会培养你成如今权臣!”
她冷而俏的声音里,满是怒气,如两丸黑葡萄坠在白水银的眼睛怒瞪着面前穿着深红色朝服的男人。
她手里的药碗带着药汤一下摔在他脸上。
宗政言默连躲闪都没有躲闪,任由褐色的药汤从头发上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沉暗晦涩的眸子里是复杂的情绪,“天玑国从无女子当政,无女皇,嘉宁,你女扮男装,已欺瞒天下,当是大罪之身,如今为公主,才是保你在皇宫里活下去的唯一可能。”
“滚!滚滚!朕要见皇叔,要见皇叔!”
她大喊着,面色赤红。
宗政言默沉默了一下,背过身去,“不可能。”
他连一个理由都没给下,干脆直白地告诉她,不可能。
她也知道不可能,如今孟津水患严重,朝廷拨款二十万两银子赈灾,可地方官员仍上奏钱款不够,民不聊生,灾民大肆朝着京都流进,半个月前,容罹主动请缨亲自去一趟孟津,查寝朝廷拨款的去处,安抚灾民。
容罹根本不可能马上回到京都。
晚上,蓉意姑姑和她的贴身宫女玲珑假扮成小太监用了所有关系进了乾临宫。
“皇上,快换衣服,奴婢买通了皇宫西门的禁卫军护卫,我们马上出宫。”
“姑姑,你怎么有能力买通禁卫军?”
“皇上,您别管了,您逃出去才重要!一会儿玲珑会穿着您的衣服留在这里,您和奴婢出去。”
她慌张了一瞬,随即冷静下来,“不行,要走一起走。”
“皇上!快来不及了,玲珑能服侍皇上是玲珑的福气!蓉姑姑,快带着皇上走。”
玲珑迅速穿上了她的衣服,催促着她们。
她师承江湖能人方氏的武艺,蓉意拖不走她,只好带上玲珑,匆匆跑出宫。
“姑姑,守在外面的侍卫和太监呢?”
“都差遣走了。”
蓉姑姑回答得模糊。
可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宫闱了,她根本没有多想,急急跟着蓉姑姑朝外跑,离开这个桎梏,她才有生的可能。
快到皇宫西门的时候,却忽然杀出来一群锦衣卫。
“刺客!抓刺客!”
“格杀勿论!”
“快走,快走!”
纵使有武艺在身,手无寸铁,根本打不过手持利剑的锦衣卫与禁卫军。
血的味道弥漫在鼻尖,数不清身上被砍了多少刀,蓉姑姑与玲珑早就倒在血泊里,她的眼圈红了,生平第二次落下了眼泪。
第一次,是穿越至此,知道自己要女扮男装为皇时。
第二次,是现在。
她不愿倒下,身上的疼痛早已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