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不蔽体，纤细白皙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铁圈，铁圈上连着手指头那么粗的铁链。
乌黑发亮的铁链弯弯曲曲，一直蔓延到墙上。
姬芜这才发现墙上有个暗扣，将铁链固定在了墙上。
褚岁寒竟然是像畜生一样被拴着！
姬芜皱了皱眉，向前跨出一步。
少年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害怕的抱住身子，缩在墙角。
铁链发出沉重的声响，吵的姬芜耳朵疼。
褚岁寒低着头，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又瘦又小，模样像极了山间迷路的幼鹿。
姬芜目光下移，落在少年的腿上。
少年身上的衣服早就破败不堪，一双修长的腿裸露在外，随着主人的情绪轻颤着。
姬芜抿着唇，将目光集中在少年的脚踝处。
——是的，那里空荡荡的，没有脚。
书中对于褚岁寒残疾的原因只有寥寥数笔，姬芜只知道褚岁寒被丢给李农户前就残疾了。
少年的脚踝处似乎被人齐齐斩断，怪异的像是一个坏掉的木偶。
仿佛感受到了姬芜如有实质的目光，少年扯着衣服，试图遮住空荡荡的脚踝。
姬芜收回目光，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很害怕姬芜，一直在往后瑟缩着。
但他的身后便是墙壁，已经是退无可退。
姬芜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少年依旧低着头发抖。
“……喂。”姬芜率先开口。
“嫂嫂若是还生气，便打我吧。”褚岁寒低声说道。
姬芜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马鞭。
……她刚才忘记扔了。
姬芜面色镇定，当着褚岁寒的面将马鞭丢到一旁。
“我不打你。”姬芜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
见着马鞭被丢到一旁，褚岁寒的情绪才稳定了一些。
他抬起了头。
姬芜的呼吸微滞。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眸。
这双琥珀色眼眸，像是倒影着夕阳的海面，又像是弥漫着薄雾的山林。
这双眼睛干净、纯粹，是用文字无法形容的美丽。
谁能想到，拥有这么澄澈双眼的少年，怎么会是一个白切黑大反派呢？
姬芜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我怕弄疼嫂子的手。”褚岁寒怯生生的道。
姬芜听了大为欣慰。
看来，此刻的褚岁寒并未黑化，自己还有救。
“这些东西都是锁死的，嫂嫂若是要弄开，恐怕要费一番功夫……”褚岁寒尚未说完，就看见姬芜极为轻松的扯断了手指粗的铁链。
吧嗒一声。
那根幼时就囚着他的铁链，就这么被轻松扯断了。
……
褚岁寒呆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姬芜又问道：“你凑过来些，我帮你把脖子上的铁圈也扯了。”
褚岁寒双手紧握，半垂的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方才这个女人鞭打辱骂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而现在，这个女人又换了一副嘴脸。
难道，这个女人是想趁机掐死他……
褚岁寒暗暗咬牙，但又实在太想摆脱那个屈辱的铁圈。
他的脑中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他再次抬起了眼眸，恢复成了那副柔弱小白兔的模样。
“那就麻烦嫂嫂了。”褚岁寒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
姬芜没注意到这些，她自顾自的凑近少年，查看着脖颈的状况。
由于长年佩戴铁圈，少年的脖颈已经被磨烂了。
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残疾人！
姬芜有些生气。
似乎是感受到了姬芜的怒气，褚岁寒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姬芜一把拉住褚岁寒的胳膊。
褚岁寒顿时浑身一颤。
“别怕。”她轻声安抚道。
“……嗯。”褚岁寒的声音有些怪异。
姬芜觉得一定是褚岁寒太感动了，所以激动的都变了声儿。
她愈发觉得自己的未来可以逆转。
姬芜用指尖摩挲着铁圈。
褚岁寒的身体越发僵硬。
姬芜安抚的朝他笑了下，手指微微使劲儿，捏烂了褚岁寒脖子上的铁圈。
铁圈掉落在地，溅起小小的灰尘。
心脏因为兴奋在疯狂跳动，褚岁寒眸光闪烁，情不自禁的舔了下干燥的嘴唇。
终于。
困扰了他多年的铁链、铁圈……还有李农户都解决了。
但，这世上欺辱过他的人，还剩一个。
褚岁寒抬起眸，看着面前的姬芜，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嫂嫂，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