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倒是让我注意到更多的细节。
骆驼家装修的主色调居然是灰白色。灰白色的墙面,灰白色的吊柜,灰白色的床帏。灯光点亮后,就可以看见灰白色地板上黑白错落的光影。
虽然凌乱,但是隐约可见的是,影集,酒瓶,易拉罐,外卖盒子,还有烟头。
于是我反问他:“那你呢?骆驼,你也老实和我说。”
骆驼反笑道:“你倒是会倒打一耙。”但是渐渐的他笑不出来了,嘴唇皲裂,干涩无比,他别开我的注视,可在灯光下我还是看见他眼底的泪,细碎的像是破碎的玻璃,没一会儿,骆驼伸手抹开泪渍,说:“藏儿,我难受。你说,这段时间。暖暖,阿烛,还有……还有我爸妈。”
我蹲下来,坐在他对面。骆驼现在想说,总比闷着不说的好。
“我从来都不让他们省心,当初收养暖暖的时候我和他们闹翻了,那时候我撂下的狠话我到现在都记得。我真是,现在想起来我真是……”他低下头,手遮挡着眼睛不让我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一些什么,只是说:“没事了,都过去了,没事了,骆驼。”
“我好想吃饺子。”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好想吃韭菜鸡蛋的饺子。过年大家聚在一起吃的,团圆的饺子。我好多年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吃了。还以为今年可以吃到。”
我的手顿了顿,心里也一涩。
骆驼也是不容易,只是他是个男人,再痛再累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还不容易,改明儿我和你一块儿去吃。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搭个伴儿聊以我笑着安慰他,顺便打个哈哈说些荤话逗他笑,“上次见你对那个荣宝挺上心的,叫出来?处着?这么好的姿色是不是,还可以傍个富婆啊。”
“滚!”骆驼笑出声,推了我一下,然后正色起来:“不过还是少去祸害人家了,干咱们这一行的,少去招惹正经家的女孩儿吧。”
我却笑笑不以为意:“那就是说可以招惹招惹不正经家的女孩儿了?骆哥门儿清啊。”
骆驼笑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得了。你也别跟我打诨,交代交代你那儿什么情况?”
我三言两语简单的说了一下,很多事都是一带而过,最后着重提了一下二伯的事。
“警察会放你回来?”骆驼有些奇怪。
我白了他一眼,手放在膝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哪能呢?我可是有重大嫌疑的人呢。但是我留了详细的联系方式,说家里出了事,警察又不是不通情理,放我回来看一看,明天早早的又要赶回去。”
“邵长逐恐怕要恨死你了吧?智商不够还这么容易被仇恨左右,真是一把好刀。”骆驼讽刺的笑了笑,手在瑞士军刀的刀刃上划了划,寒光一闪,让我胆战心惊。
骆驼笑话我,我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骆驼突然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吧,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摇头,拒绝:“没事儿,我可以弄好的,你这边的事不比我小。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