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符三年,哲宗驾崩,传位端王赵阖。
宫廷四下,满目皆是缟素。
天气依旧燥热,蝉鸣仍是喧吵,并不为人皇的逝去有所改变。
残阳如血,金殿万间皆是拖影长远,赵阖的影子全部落在和抱粗的梧桐树上。
“皇兄,阖弟自知不如你英明神武,对治国之事也是不甚精通,但是你放心,阖弟定会殚精竭虑,守护好祖先辛苦打下的江山。”
…………
冬日的阳光有些慵懒,恰巧照睡倒在奏章间的庆帝。
随着阳光的偏移,庆帝的眉毛微微翕动。
庆帝睁开了眼睛,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自嘲笑道:
“想不到,朕居然会做了个这么久远的梦。”
“不过,偶尔打个盹,确实也还不错。”
庆帝收敛笑容,转移目光到那似已等待多时的太监身上,冷冷道:
“何事?”
太监躬身道:“陛下,督查使穆大人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庆帝翻开一卷奏折,接着道:
“叫他进来。”
太监应声出门,很快,穆千城随着那太监走进紫宸殿。
庆帝只当未曾见二人,只是继续翻阅着桌上的奏章。
太监转头看向穆千城,张了张嘴,摇了摇头。
穆千城微微一笑,抱剑道:
“陛下!”
声音不大,不卑,不亢。
庆帝好像这才注意到穆千城的到来,手中动作不改,淡淡道:
“何事?”
“禀陛下,臣今日于寻欢楼杀了一个人。”
“何人?”
“朝散大夫。”
“朝散大夫?从五品,他所犯何罪?”
“无罪!”
庆帝的手顿了顿,转身看向穆千城,反问道:“无罪?”
穆千城摇了摇头道:“无罪,也有罪,罪与否,皆凭陛下定断。”
庆帝瞳孔微缩,目光随意的向身边太监一瞥。
太监慌忙道:“陛下,朝散大夫是蔡相的独子。”
“哦?”
庆帝笑了,这笑容却难以捉摸,让人不知庆帝喜怒。
“穆千城,你倒是好胆,你以为朕不会治罪于你?蔡相又难道会放过你?”
“千城不知蔡相是否会放过自己,但千城知晓,陛下早就计划除掉蔡相这一大权臣。”
庆帝的目光猛然收缩,厉声道:
“荒唐,蔡相功勋卓著,朕又岂会迫害功臣?”
天子之怒,动辄伏尸百万,穆千城却面不改色,徐徐道:
“蔡相其人,功也大也,过也大也,盛世之下,其人功大于过。但在乱世之中,其人却是国之弊病。”
“若非如此,千城真的想不明白,为何监察院会存有那么多事关蔡相乱法之事的卷宗!”
听完穆千城的话,庆帝沉默良久。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最后的余晖透过大殿,给这大殿以最后的光明。
冬夜,冷而清,清而暗淡。
将夜未夜,将寒未寒。
“唉……”
庆帝忽然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