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敢托大,纷纷抱拳回礼,将刘靖让到了主座之上。
刘靖脸上虽表现的惶恐至极,但是眼神当中却并无半点情绪的波动,甚至眼中还隐隐透出一股理所当然之色。
在推辞了许久之后,刘靖终于坐在了主座之上。
此时,余添抬手拿起酒壶,先给刘靖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张凌倒了一杯酒,自己再端起酒杯,对着刘靖说道:“刘公公,感谢今晚拔冗前来相聚,感谢赏光!这位,便是我们第八伍的伍长,张凌,其他的人都是我们第八伍的同僚。
说实话,今天惊了刘公公您的驾,我们是倍感惶恐,于是特意备下薄酒一杯,聊表歉意。
诸位,饮胜!”
说完之后,余添一仰头,便将杯中的酒水全部倒在了口中,引来众人一片叫好之声。
刘靖却只是端起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放下说道:“余大人真是太捧咱家了。咱家哪有什么驾?不过是在东宫当中伺候储君,唯有尽心尽力罢了。
待会咱家还要回东宫,就多不喝了,意思一下吧,诸位看如何啊?”
众人虽然对刘靖的反应不喜,但是却都说不出什么。
常言道,宰相门前三品官。
更何况,眼前这位刘公公是当朝太子跟前的人呢?
别看他年轻,口中谦虚,但是,能够做到太子府采买的属官,又怎么会是易予之辈?
不说别的,单说他在太子面前的恩宠,恐怕都是太子府数一数二的。
所以,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那就由着他就是了。
众人在刘靖放下酒杯之后,纷纷将杯中的酒水饮干,然后开始了今天晚上的盘问。
当然,众人都是办案的老手了,不会做出上来就直指目的的问话。
于是,前期大家还是在以聊闲天为主。
首先发问的是张凌。
张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端了起来,面朝刘靖说道:“刘公公,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今晚能够赏光,接受我们的邀请。
我常听小添说,刘公公在东宫之中,是一位仁义厚道的公公。
不论是那些刚进宫的小太监,还是那些待久了的老公公们,都对您是赞誉有加,说以后太子登基当了皇上,您就是皇上身边的大伴。
到时候,还请公公多多提拔提拔我们!”
说完之后,张凌一饮而尽。
而刘靖则再次轻啜一口,淡然笑道:“张伍长谬赞了,谬赞了。咱家只不过是尽心尽力伺候太子罢了,只不过是完成本职工作而已,当不得仁义敦厚四个字。
至于说大伴的位置,一切但凭天意,但凭天意。”
此时余添斟满酒站起来说道:“哎,公公何必妄自菲薄。依我看,这大伴的位置,早晚都是公公的囊中之物。
恕我眼拙,我看您今年,最多也就二十岁吧?二十岁,就能将东宫采买的职责揽在怀里,可见太子殿下对您的器重和恩宠了。”
“余大人说的没错。”
刘靖嘿嘿笑道:“太子殿下对咱家,那是天高地厚之恩!采买这个位置多重要?太子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经过咱家的手带进宫去的。管着这几百号人吃的安全放心,便是咱家最大的责任。
承蒙太子爷不弃,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了咱家,这是对咱家最大的信任了。”
此时,王德发也加入战局,问道:“公公平日里,应该很忙吧?看您这身形,应该吃的不是很好吧?”
刘靖一听到王德发这句话,双眼迅速地蒙上了一层水雾,两只眼睛当中噙满了泪水,似乎下一刻便会滑落下来一般。
他吸了吸鼻子,说话略带些鼻音,开口道:“可不是么,人人都看着咱家大权在握,可谁又看出咱家身上的压力来了?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太子侧妃殿下,所有的吃的穿的都经咱家的手。
万一主子们觉得哪里吃的不好了,穿的不好了,那就都是咱家的过错,到时候,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一层了?他们都看着咱家在外面风光,可是谁又知道,每天晚上回到房间,咱家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呢?”
众人听到之后,纷纷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然后举起杯子,共同敬了刘靖一杯。
刘靖这次倒是没有耍滑,许是因为刚刚王德发的话带给他的触动比较大。
他一仰脖,就将杯中的酒给喝了个干净。
将杯子轻轻放下之后,刘靖说道:“行了,你们也不用恭维咱家了。咱家知道,你们今天请客,是为了问咱家事情。趁着现在酒还没喝多,你们赶紧问,不然等会咱家醉了,可是半个字都不会说了。”
陈团一听到这句话,急忙说道:“刘公公圣明,我们这次请您,确实是有个事想要问您。”
“你说吧。咱家听着。”
刘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说道。
“是这样的,刘公公,不知道您听没听别人说。兵部柳侍郎的儿子,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了家中,死相凄惨无比。”
陈团开口说道。
“知道是知道,可是这事情,和咱家有什么关系?咱家又没有杀人。”
刘靖又夹了一块鱼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地说道。
陈团听到了刘靖的话之后急忙否认,澄清道:“不是说公公和杀人案有关系。只是吧,我们听柳府家宅当中的家丁们说,柳少爷是因为没有去佛堂礼佛,所以才惨遭横祸的。”
“哦?这样吗?”
刘靖放下手中筷子,语气好奇地问道:“这事咱家倒是第一次听说,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