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多大一点呀,哪能遭得起那种罪?”
“人家孩子能去,你的孩子咋就不能去?”这话倒说的不糊涂。“让他去,小孩子家家的,吃点苦算个啥。我年轻的时候啥罪没遭过?”
父亲斩钉截铁地做了决定。他在外面是个听人吆喝的磨道驴,在家里却是个说一不二的太上皇。
“我姐要是和杨大刚结婚了,咱家还会少个吃饭的。”二女儿突然插了一句嘴。这丫头总是觉得姐姐是她的障碍,必欲先除之而后快。去年曾有人给姐姐介绍了个男人,三十来岁,长得猴头八相,据说还有抽风病,姐姐没看上,从此便没了在家里吃饭的权利,父亲和妹妹常常拿话敲打她。
“你少提那个杨大刚。你想嫁,你嫁给他去。”姐姐将饭碗重重地顿在桌子上。
“你摔谁哪!”父亲突然瞪起了眼珠子。他的一对小绿豆眼倒竖起来时着实吓人,连只顾低头挑菜吃的八岁的小丫头桂芝都吓得停住了伸出去的筷子。“你想让我养你一辈子?我告诉你,我养不起,你赶紧嫁人滚蛋。要不你也跟着有贵下乡去,我家里是不留你了......”
父亲的大嗓门震得小桂芝脑瓜仁儿嗡嗡响。她扭过头不解地看着泪珠噼啪下落的大姐,又望了望一脸幸灾乐祸的二姐,然后又望向母亲。母亲正用衣角擦着眼睛。
许多年后,桂芝曾向二姐说起过这件事,二姐用成串的泪水回答了她。她好后悔曾伤害过姐姐,同时又心疼父亲和母亲,他们各有各的难处呀。总之,人活着是多么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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