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水珠慢慢流到了耳朵里,努力慢慢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沙发里,满脸都是泪水。仿佛能听到小贝壳在依依呀呀自娱自乐的说话声。有昏暗的光线,周围是熟悉的家具摆设。家的独特气息让我渐渐平复了情绪。那么,刚刚发生了什么?我睡着了吗?
我叫溪小筑,熟人都叫我小筑,25岁,目前在我家附近的一家简餐店做运营主管,勉强能糊口的工作,可以养活我自己和小贝壳。小贝壳是我的女儿,现在两岁半。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懂事、最美丽的孩子,是个小天使。好吧,也许全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形容自己的宝贝的。
今天我上早班,下午4点钟的时候从邻居奶奶家接了我的小贝壳回家。是的,现在我一个人带着小贝壳过日子。平时上班的时候,我会把她托给邻居奶奶照顾,下班我再接她回家。奶奶的儿女都是在国外生活的,她不愿意去那个听不懂也不会说一句话的地方养老,就自己留在国内和她15岁的“孙子”一起住。我不知道奶奶和她的孙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奶奶说孙子林海是她遛弯儿的时候“捡”回来的。我搞不懂,也没有问过,谁没有秘密呢。我每个月给奶奶700块钱算是工资。其实我知道,700块钱在现在物价飞涨的年代根本算不了什么,奶奶也不会靠我给的这些钱过活,我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图个心安理得。
也许是在我工作的时候,小贝壳总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我的缘故,每次把她接回家,她总是会很黏我,把自己挂在我脖子上不松手。我会陪她在家里做各种游戏,疯玩疯闹一阵子,以慰藉她和我彼此想念的心灵。今晚,大概6点钟,我把她哄到不放水的充气小游泳池里,那是她的小天地,然后转身去厨房做晚饭。
对,我刚刚应该在做晚饭,那又怎么会变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呢?做了什么梦把自己哭醒了?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小贝壳吃麦片粥一边思索和回忆。目光从小贝壳的脸上移到沙发的靠枕上,泪水浸湿的痕迹还依稀可见。醒来时绝望和痛苦的揪心感觉曾那么真实,还留下一丝淡淡的烟雾笼罩在我心头。那种感觉我妈妈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生活的时候有过一次,我犹豫要不要生下小贝壳的时候有过一次,其他时间就再也没出现过。难道刚刚梦到的是那些过往?真的,我不愿再经历一次,哪怕是在梦里。
小贝壳在我怀里不安分的扭动,挥舞着小勺子,叽叽咕咕的叫着妈妈,表示她吃饱了。我把她的游泳池拉到沙发旁边,放她进去,打开电视,调到芒果台。这是小贝壳最喜欢的频道。我猜,她还不懂什么叫做娱乐节目,什么叫做情感大戏,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广告,各种广告。看着电视的时候她可以安静一阵子,我可以去厨房洗碗。
擦干手关了厨房的灯,我拿了一个苹果回客厅,打算和小贝壳分享我们的餐后甜点。伸手拿水果刀,大脑有一秒钟的迟疑,我看到自己的左手手腕处有一道淡淡的粉色的痕迹,很像电视剧中演的那种割腕自杀的人手上留下的伤痕,只是更淡一些。我绝对不是会自杀的那种人,绝对不会。从小到大,我家人灌输给我的思想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始终相信,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所以,再难的那段日子我也走过来了。
那么,这个粉色的痕迹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