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采这两日很开心,走在宫中,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见到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也不似以前那样板着个脸,反而是面露微笑地向对方打招呼。弄得那些太监宫女莫名异常,都在想采公公吃错药啦。
哼着小曲来到自己的住所,小久采突然发现一群人正在等着自己。定睛看清领头之人,心中的得意霎时间化作无形。
小久采脸上堆起笑容:“参见二皇子殿下,不知二皇子怎么有功夫到奴才这简陋之地来了。”
云逸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你隐藏的真够深的,连本宫都骗过去了,夏久采,夏公公。”
听到云逸称呼自己夏公公,小久采的心底一阵慌乱,语气勉强道:“二皇子说笑了,奴才叫小久采,不叫夏久采。”
“那本宫就给你讲个事情吧。”云逸见夏久采不承认,淡淡地说道:“二十多年前,这片土地还不是大齐的,而是赵吴的江山。吴末帝昏庸无道,当今陛下率兵灭吴,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攻破了金陵,吴末帝自杀。金陵以南的诸多州县都望风而降,只有退守在湖州青山县的吴国将领夏言恩誓死不降,决心顽抗到底。只是当时青山县的知县沈海害怕城破之后齐军屠城,就暗中谴人和齐军接触,请求投降献城,而要求就是齐军保证全城百姓的生命安全。”
云逸瞥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忿的夏久采继续道:“沈知县献城行动成功,齐军如愿地占领了青山县,守将夏言恩也被抓获。夏言恩和沈海是至交好友,两人有着共同的理想和抱负,只是那日他们却做了不同的选择。一个为国尽忠,一个却是为民献降。夏言恩大骂沈海背弃赵氏,卖国求荣,枉为人臣。沈海并不反驳,羞愧不言。齐军将领劝夏言恩投降,对方却是一心向赵,宁愿受死,也不投降。齐军统领满足了夏言恩的愿望。陛下感于对方的忠义,并未使其遗体受辱,将其安葬在青山县顾山镇。”
“相传夏言恩还有一子活在世上,只是在战乱中走失,不知道对方身在何方。当年的知县沈海由于开城献降,并未被责罚。相反由于能力出众,仕途倒是更进一步,做到了一州刺史。只是他心中对于当年献城出卖好友一事感到愧疚难安,待见到当年夏言恩的墓地因为无人打扫,破败荒凉,心有不忍。决心辞去刺史之位,来到了青山县做一个县令,准备陪伴好友度过余生。再次回到青山县担任知县,沈海勤勤恳恳将一县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他发现青山县产的绝品真丝都被运进宫成了厕纸,心中不忍,思来想去又没有好的办法。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负责采购的宫中太监找上了沈海。”
小久采表情一凝,讪讪地道:“殿下不会说的是奴才吧。”
云逸似有深意地看了小久采一眼:“这位太监对沈海道,自己也心疼真丝做厕纸,他给对方提了一个法子,就是在染真丝颜色的染料中添加巴豆。宫中用了这真是厕纸肯定会出现腹泻,倒是后自然会发现是真丝厕纸有问题,这样一来势必会停止使用真丝厕纸。而一旦查出此事,沈海可以说是桑树之间种了巴豆,最多是个渎职之罪。这样一来,沈海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沈海哪里知道这太监就是夏言恩的那个还活在人间的儿子夏久采,他可不是心疼真丝,他是回来复仇的。夏言恩被捕杀之后,夏久采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他恨陛下,恨沈海,也恨当年青山县的那群百姓。想到自己孑然一人,要报仇难如登天。”
“思来想去,他一咬牙,自宫进宫做了一个太监。毕竟这也是个逆袭的机会,他识字,又因练武身强体壮。几年的功夫便从一个小太监爬到了采购总管的位置。只是陛下周围防范森严,夏久采并未找到好的机会下手。直到他听说当年那个献城投降害死他父亲的知县沈海又回到了青山县,一个毒计浮上心头。让沈海在真丝之上做手脚,陛下定会下令令人彻查,最后倒霉的定是沈海和青山县百姓。你想要青山县和沈海为你的父亲陪葬,顺便还想搞垮陛下的身体。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是不是夏公公?”
小久采强行辩解道:“二皇子你被陛下训斥想找回面子,也不必冤枉奴才吧,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奴才根本不是什么夏言恩之子,也没接触过沈海。殿下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沈海。”
云逸摇头冷笑:“沈海翩翩君子,定不会将你献计之事说出来。至于你的真实身份吗。侯公公是宫中老人,他是记得你入宫之前是姓夏。此外青山县你父亲那座墓碑上的白圈并不是沈海命人加上去的,而是你让人加的,按照当地习俗,墓碑名字上画白圈,意味着墓碑主人绝了后,你为了报仇却是净身入宫。至于证明的是否是夏言恩的儿子,这个从你宫外住所搜出来的东西便是证据。”
云逸将一个牌位扔在小久采面前,上面写着先考夏公讳言恩位。对方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无力地瘫坐在地,抱着牌位失声痛哭:“父亲,我终究未能为你报仇,杀了沈海那个卖主求荣的狗贼啊。”
云逸皱眉道:“看来你还不清楚当年所发生之事,你父亲夏言恩本是湖州守将,因为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轻敌冒进,致使大军溃败,这才退守到青山县城。为了掩盖他的决策失误,这才准备誓死不降,同齐军决一死战,也好留下个忠义的名声。沈海沈大人不忍心全城百姓和其一同赴死,苦劝几次无果之后,这才决定开城投降的。沈海并无过错,错的是你父亲。之后沈海掩盖了你父亲兵败的事实,还为之修葺墓地,足可称得上一位患难之交。你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夏久采哪里会相信云逸所说,嘴中念叨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忽然他的眼神一凛,纵身跳起,袖中弹出一把匕首直取云逸面门:“杀不了云鸿,今日我就杀了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