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某一天走在大街上,看见乔治五世(kgev18651936,19101936在位)迎面走来并向你招手,你会怎样?如果是开膛手杰克(jacktheripper,是18年8月7日到11月9日间,于伦敦东区的白教堂一带以残忍手法连续杀害至少五名女性的凶手代称)呢?人们总是不善于去考虑不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克罗斯温女王安娜贝丝主动找我说话。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那天我正在整理道具,安娜贝丝突然在我面前开口的时候我甚至没意识到她在对我说话。
“什么?”我不解地问,因为我看到她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搜肠刮肚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跟这种人物有所瓜葛。
“你就别装了,”安娜贝丝毫不客气地看着我说,“不然他怎么会让你演《亨利·克劳斯特》的女主角?”
我一头雾水,当时我还不知道“亨利·克劳斯特”就是那部舞台剧的名字。
“我是根据角色本身选择的。”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我看你是晕头了吧,雷德威尔!我才是克罗斯温的签约演员,她只不过是个打杂的!”
“所以啊,这样的低俗故事既然不适合您,那就让小人物来演好了。”雷德威尔说。
“您最好赶快给我找个好的剧本!”安娜贝丝强压着怒火说了句,转身悻悻地离开了。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雷德威尔先生?”我这才敢抬起头来试探地问。
“你还没有舞蹈功底是吗?”雷德威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从现在开始抓紧练习!”
一只家养鸽子有一天突然被派上战场当战鸽会是种什么感觉?
当有东西从你的头顶掉下来,你都不知道那是馅儿饼还是陨石。
克罗斯温的负责人当着雷德威尔的面要我保证,不管是练习还是表演,都不能耽误日常的勤杂工作。表演成果出来以前仍和之前一样。
于是我突然开始了这样一种忙碌的生活:百天照常工作,打扫卫生,雷德威尔有空的时候就叫我去练习,被占用的工作时间则自己加班加点补偿回来。幸好当时已经不太冷了,有那么些天我不得不从旧公寓里带条毯子过来,晚上别人下班之后一个人留下来工作、练习,然后半夜里就蜷缩在观众席的椅子上睡觉。
莉莉·艾施对我的加入兴奋不已,但除了她和雷德威尔之外的其他人则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包括我自己。
“相信你能行!”莉莉·艾施总是这样为我鼓劲儿。
如果可怜的鸽子被派上战场之前甚至还不会飞呢?
我只能一边硬着头皮,一边没日没夜地刻苦练习。至于安娜贝丝,我只能对她的横眉冷对和冷嘲热讽躲躲藏藏。
或许我从未遭受过如此的辛苦,也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兴奋。那些日子我没日没夜地工作、学习,然后还是没完没了地工作、练习。我休息最少的时候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腿脚和手臂疼得几乎要抽筋。但我却又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快乐,我沉浸在故事里,融入进角色中,体会着艺术给我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愉悦。
就这样经过不到一个月的魔鬼训练,我的首演在伦敦进入料峭春季的第一天开幕了。
用“狂蹦乱跳”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我上台前的心脏活动。
“就当台下的椅子都是空的!”莉莉·艾施抓着我的手止住颤抖,而我的脸恐怕已经红到耳根了。
轮到我上场的时候,我做了个深呼吸,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推到台上。
耀眼的灯光。我尽力不去看台下那些乌压压的人头,并说服自己他们不存在。
尽力就好了。就算结果不那么尽如人意,甚至糟糕透顶,至少以后雷德威尔不会再缠着我了。
但真的就甘心将自己的首次亮相搞成令人捧腹的闹剧吗?
我抬起头,看到了众人注视的目光。
动作,呼吸,表情。融入其中。正像雷德威尔平日一遍遍对我说的。
我不能将大家的辛苦成果搞砸。
于是我忘掉自己,忘掉观众,将此刻的自己变成剧中的风尘舞女。
就这样一直忘我地跳到表演结束,音乐曲终,我保持着终场的姿势停留在舞台中央。
这是最紧张的一刻。场地一片安静。我正等着观众投掷鸡蛋。台下投来的却是响亮的掌声。
我认真地谢幕并走下台去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掌声是喝彩还是在起哄。
直到莉莉·艾施兴奋地跑到我面前。
“太棒了!亲爱的!你跳得太成功了!”
是不是就算我跳得一塌糊涂在朋友眼里也总是好的?
“我就知道你能行!你让我们都对你另眼相看!”本杰明·格兰特也说。
看来我表现得还不错?我鼓起勇气寻找雷德威尔的目光。
他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然后转身走了。
莉莉·艾施拥抱了我。
和她拥抱的时候我看到角落一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安娜贝丝的目光让人说不上是贪婪还是狞笑。甚至当时我说不上那身影究竟是不是她。
未来得及多想,我便被同事们拉着一起去舞台上谢幕了。
“那么,”剧院老板史蒂夫·凯文(stiffkev)抬起眼睛从镜片上面看着我们,“你负责再给我找一个清洁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