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飞混在人潮中,他的长相并不出众,一身朴素青衣,蓬头垢面,气质有点像街头浪子,不羁中多了几分随性。
手中提着酒袋,时不时仰起脑袋喝上一口,随后眯着眼睛回味。火山岛没有酒,当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东西,就感到妙不可言,就像自打出生就一直站着,而那一刻坐下了,从此这个酒袋就成了随身之物,形影不离。有第一次喝酒就有第一次喝醉,他的第一次是在火麒国,那晚他一个人闹得全城不安宁:凭空出现在当地李员外家,拉着人家素未谋面的千金拜把子;又去府衙取了惊堂木送给寺庙敲木鱼的和尚;还跟马行里待售的马儿拍着胸脯说要以后罩着它…
此时杨小飞已经不需要留意脚下,也不用看路,摩肩接踵的人潮推着他前行。
一路上就已经有高士在喋喋不休地分析战局了,参与议论的,坊间赌徒占的多一些。
“我跟你说,跟着我押龙讯镖局的苦不言不会错的!哥哥还能骗你不成?”
“说不准吧,龙讯镖局的苦不言、船泊寨的苏千骞以及龙歇亭的禇天霸,都是五重天的境界,私下都交手多少次了,不相上下,你怎如此笃定?”
“一对一确实是不相上下,可你要看今年的规则,是攻擂和守擂的形式,这样一来他们仨万万不会先出手,所以决胜点就看除了他们三个,哪边的人能站到最后,只要站到最后,就能多多少少消耗另外两方家主的气力,实力相等的高手,这一点点气力的消耗就是决胜点!”
那人点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又问道:“那你怎么确定龙讯镖局的人能撑住?”
“你看啊,以我的了解,三方并没有四重天的武者,可三重天的武者,龙讯镖局这边有养子苦修远、大镖师白季,这两人可都是下一任总镖头的候选人,而且听说这场比试有可能是苦不言在借机会选女婿,有这个竞争关系在,这场比试还不拿命出来卖?船泊寨只有一个苏默,还每日花天酒地,底子都虚了,而龙歇亭一个都没有,如此看来高下立现,还不明显吗?”
城中心已经搭建了一处偌大的圆形比武台,圆台的下方摆放许多张楠木椅子,此时坐下诸多名流和势力,他们也在交流预测今年的城主人选,相谈甚欢,有的掰着手指头给对方盘算,有的甚至争得面红耳赤。更有眼力和心计的,已经提前一个月送了礼,这礼一式三份,分别发往龙讯镖局、船泊寨和龙歇亭,送礼的名头都是预祝城主当选。
圆台外围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密密麻麻,周边好一点位置酒楼,稍微有点制高点,早就提前一个月被人炒成天价,还是被阔绰公子预订的满满当当。
杨小飞来的还是晚了一些,他站在外围垫了垫脚,前面的人群却垫的更高,黑压压的一片。他挠了挠头,环视一周,发现身后一座酒楼,酒楼门口有座石狮子,想必是刚摆的,一般这种石狮都是成对儿出现,现在却只摆了一头。
这么好的位置没人占?他喜出望外,其实不是没人看到,而是因为今天来了全城的青年才俊,穿上新衣,精心打扮,城主之位他们不关心,只盼着一根月老的红丝,此时怎能被一只石狮扰了体面?杨小飞哪管什么体面,他此时就想让石狮子臣服在自己胯下,恨不得再高喊几声,驾驾驾!
他步子刚抬起,身后一名蓬头垢面的褴褛乞丐擦身而出,抢在身前,直冲石狮,众人看到浑身恶臭的乞丐,反而暗骂着让出小道,让他更加畅行无阻,只见他双臂环抱住狮子头,一只脚踩着石墩,腰部发力,整个人就骑在石狮头上,还冲着杨小飞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杨小飞撇撇嘴,目光继续搜寻,此时,身后传来一声:
“龙讯镖局到!”
人群之外一行人走来,所有人自觉让出了一条空道。杨小飞被挤到一边,看到那一行人中,为首的,正是早间面馆遇到的马上之人,看来他就是龙讯镖局的总镖头-苦不言。那人身后跟着三人,两男一女,女子碎步温婉,面容羞怯,所到之处,香气四溢,着实好看。另外两名男子,玉树临风,锦衣华服,气宇轩昂,腰间佩剑,这气质居然第一次让杨小飞觉得自己有些邋遢了。三人之后还有一众仆从。
一行人走过,身后的空道即刻被人群封死,杨小飞也学着仆人们低头哈腰,混在一行人之后,居然轻而易举的被带进内层圈子。
“龙歇亭到!”又是一声,又是一行人走进来。
苦不言走到一半,闻声停下步子,回头向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拱手。“禇兄,别来无恙。”
禇天霸还礼,扫视了一圈他身后的人,说道:“苦老弟,龙讯镖局青年才俊辈出,看来今年城主之位又要蝉联了。”
禇天霸身后一位白衣男子走出,拱手鞠躬,问候道:“见过苦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