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走出村子那天,牛鸿儒二十二岁,小虫则十八岁还差点,两人也在那天离开了河边的茅草屋,离开师傅,他们三人年纪差不多,但走的路却不一样。二狗子是村里胆子最大的一个,十多岁的时候还和冷傲然打过架,结果被打得鼻表脸肿,他今年整整的十八岁,家中还有两个兄弟,一个老娘,今年官府收的赋税比往年更多,欠员外老爷的租子钱,连利钱都还不上,更别说那猴年马月才能还得上的本金了,实在没办法,他只好穿上家中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脚上套的是老娘昨晚刚打的草鞋,一大早便出了村口,顺着河边往上走,三人走的是同一条路,但前前后后,谁也没碰上谁。二狗子始终挂着老娘,没跑远,到了镇上到处找活干,扛大包,到大户人家打短工,只为了能多挣点钱,最后还算他人机灵,运气好,被一家酒楼老板相中了,做了跑堂的,管吃管住,每月除了老板发的例钱,时不时还有客人打赏的,生活总算安定下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二狗子总会乐得笑出声来,“太好了,这趟出来没白跑,一年不到,事业便已经踏上正轨,除了不再挨饿外,还能挣钱养活家中老娘和两个兄弟,每当看到街上哪些达官贵人路过,二狗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咱回到村里,也算是衣锦还乡,好歹干的也是正幺八经的活,一起和他长大的小伙伴还在田里为老爷们苦租钱呢!
小虫打记事起也是在这个镇上,后来跟着师傅整整八年,这次回来后也没走远,在镇上到处瞎混,找到了当年的小伙伴,虽然当年的这些人,到如今没剩下几个,但大浪淘沙,剩下的都成了镇上的历害角色,有赌馆看场子的,有替老爷们收租子的,也有看家户院的,这帮人凑一块之后,成天到处的喝酒,耍钱,加之小虫身上又有银子,更是无所顾忌,今时不同往日,小虫练了一身的功夫,镇上这帮混混们没人是他的对手,和人打过好几次架,从来没输过,唯独一次,碰上了道上的练家子,才过了十招不到,便输了,小虫气得直咬牙,忘了走之前师傅的郑重警告,拔剑了,结果,小虫第一次拔剑,手上没有轻重,与之交手那人差点被一剑穿胸而过,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哪重复的说着一句话:我认得这剑法,我认得这剑法,最后屁滚尿流的爬出了小镇,而小虫则不以为然,因为从走的那一天开始,他便一直恨着师傅,恨师傅宠爱小师弟,豪不留情的把他们赶出了门。差不多是在半年后,他和一帮兄弟去酒楼喝酒,二狗子便是在这家酒楼当小跑堂,两人虽说在同一条河边长大,但自从那次打架后,谁也没见过谁,到如今已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酒楼里总会有人说些东不着西的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前几天,二狗子他们村外河边一家佃户茅屋起大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到把火熄灭,早已经烧得一塌糊涂,只发现了几根黑漆漆的骨头,说话那人是王老爷家专门负责收哪片租的人,此时正在哪直叹气说道:死个人倒没什么,问题是今年我只收到了一半不到的租,要么就是穷得揭不开锅,要么就是打死都拿不出钱来的,这下倒好,这家人一把大火全烧死了,更本就没处去收,哦!我想起来了,跑堂的二狗子就是这个村的。说话这人说到这大声的喊起来“二狗子”
二狗子随后跑了过来,听了之后信誓旦旦的说道:听我老娘说,这家人不是什么好人家,八成是山上的强盗,在我看来,肯定就是,并且说起了小时候被打的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虫赶了回去,河边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是哪个好心人,就地起了一个小土堆,算是坟吧!当地村民最忌讳这种无缘无故的大火烧死人事件,结果哪片地方,谁也不敢去。
小虫难过了好几天,他隐隐的猜出,也许师傅早已经知道会有仇家找上门,因此才赶他出门的。这件事之后,小虫告别了一帮狐朋狗友,离开了这个地方,也许他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再说牛鸿儒吧,离开了师傅,他独自一人上路,去了京城洛阳,其实在他心里隐藏着一个秘密,拜冷宏为师,学艺八年,一切都只是为了报仇。他的仇人是谁,他的家人又是谁,他什么来历,没人知道,自己从来也不说,他做事很小心谨慎,这次到洛阳之后,凭着自己能识文断字,在一家酒楼默默的做起了账房先生,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
说起酒楼,不禁又想起了成都城中的有客来酒楼,自从那次打斗之后,全城戒严,逐一搜查江湖人物,弄得到处人心惶惶,这些人中,要数光头最为倒霉,疤大爷一肚子的火全撒在了他身上,虽然事情查清之后把他从牢里放了出来,但也丢了饭碗,情况不容乐观。
说起疤大爷,不得不说落凌风,从镇魔寺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闷闷不乐,和他一起抬回来的还有几个似石又似铁,黑幽幽的大箱子,异常厚重。别人可能不知道,可一直跟在他身旁的于青最为清楚不过,箱子里装的全是黄金白银之物,从到任益州牧开始到现在,落凌风从没停止过对归魂谷的挖掘,前几年上报朝中,要征发民夫修路,沟通蛮夷,但要在谷中修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狭长细窄,每逢雨季来临,谷中便又会积水成塘,谷正中更有一个泛着黄色的泥水塘,冰冷刺骨,且深不见底,终年积水,传言说归魂谷有宝藏,众人一直都以为是假的,但这次真的从谷中挖出了几个箱子,里面黄金少量,白银居多,整整齐齐的码列着。怎么算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对普通人而言,这简直就是做梦都想要的东西,谁有了这笔财物,富可敌国。落凌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虽说这批东西不算少,但自己这十年间益州的苦心经营,手中也聚敛了一笔财物,手中虽没兵权,却也暗地里发展了一批门客,势力在慢慢的扩张。“也许,他要找的并不是黄白之物”而这只是于青的猜测而以。因为落大人从来也没说过,这十年间在在归魂谷,镇魔寺这番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到朝廷,就要说小皇帝,十多年过去,当今的天子也已成人,开始主持政事。但权力大到极致的还是太傅,当年的三位辅政大臣,已经过世两位,还健在的就是这位太傅大人,位列三公,开府仪同三司。然,让皇帝如鲠在喉的也是这位太傅,有人告发禁卫军统领醉酒杀人,为此曾想趁机大做文章,除掉几个太傅的得力手下,可惜!太傅出面力保,结果!只是抓了几个禁卫营无关紧要的人治以重罪而以。眼目前,改变不了这一切,皇帝也知道,只能这样看着,有心无力。眼下朝中的大事莫过于,盗贼屡剿不止,疲于应备,这几年来不得不在各州镇大封州牧,允许这些州郡招募一些兵丁编做民团,储备物资,便宜行事,目的只有一个,镇压盗贼作乱,但效果甚微,流民四处作乱,结果!盗贼越剿越多。情况稍好一点的便数益州了。然!朝中敢于上谏的大臣也指出了其中的隐患,“落凌风虽平盗贼有功,但其坐镇益州十年,手中虽无朝中给予的兵权,但他招募民团,且暗中发展势力,恐怕会成为朝庭隐患。为此,曾有朝中大臣上奏,要求调“落凌风”回洛阳,一则可以防止其发展地方势力,二则可以用其材,平息盗贼之乱。为此,朝中发了三次调令,落凌风都借口盗贼未息而肯求留在益州,不知为何,太傅在此事上却偏向了落凌风,为落凌风说好话,结果不了了之。
说起这天下,不得不说盗贼,历朝历代,统治混乱之时,也必是盗贼猖獗之日,事物总有好坏之分,但不一定是用眼睛看的。杀人越货,害人钱财者是盗贼,然!也有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迫于生计,揭竿而起者,只是为了能有条活路。于是乎!富者越富,高楼琼宇,圈田占地,吃天下人之血食,为官者以结交士家大族为荣,聚敛钱财为正业。至此!朝中上下,京城内外,风气一变,人人都以能结交豪门贵戚为荣;以穷酸潦倒,竹篱土墙为耻。话说盗贼,冷傲然虽没有杀人越货,害人钱财,但他始终也是盗贼之后,但可悲的也正是这点,一个顶着盗贼之名的人,却从来没杀过人,更别说抢人钱财了。从镇魔寺下山以后,没过多久,身上的金子也用完了,不会偷,不敢抢,身上背着把破剑,连剑鞘都没有,只能拿破布裹着。人活着,总要吃饭,没办法,有时候也只好去做有钱人家的短工,老爷们口中虽许下了每月给多少银子的诺!但总没见到过工钱,只能是一天两顿饭,且还从没见到过肉,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一切都很糟糕,到了此刻,冷傲然才回味过来,原来这就是过日子,一天一天熬过来的。那什么是江湖!这一点冷傲然并不知道,但在他心里也有了谱,“闯荡江湖肯定不会比过日子好到哪里去!,但这一切都不算什么,路终归是要向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