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洛阳城外,此处为西苑,禁军把守,防卫森严,门口跪着十多位当朝大臣,从早上日出便一直跪到了日落时分,顶着烈日灼考,饿了一天,到了这个时候,地上还颤悠悠的有三位跪在哪,看样子也快坚持不住了。终于皇上有旨宣召,这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进了西苑,进到里面才是另一番景象,别有洞天。青石板铺路,高挂彩稠做围廊,进得大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这才只是当朝天子的一个行宫而以,便已有如此规模,可见奢华至此。三位大臣当堂跪下,行大礼,口呼皇上万岁。
可小皇帝这会嘴里哼着,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小曲,沉浸其中,没回过神来,过了半天才“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了,懒懒说道:你们几个非要见朕,何事?
三大臣为首者沉痛说道:皇上,十万火急之大事呀!你快有年余不上朝,实则不知,这天下早已急急可危呀!眼下盗匪四起,有愈演愈烈之势,各镇守州郡的刺史四处招兵买马,名为剿匪,实则暗藏祸心,蠢蠢欲动。外戚虽除,可这真正的祸首是这些宫中的阉人,他们相互勾连,蒙你圣听,扰乱朝政,贼子不除,天下必将大乱。
胡说八道!小皇帝拍龙案而起,怒喝道。
没有这十位爱卿的顶力相助,这天下恐怕早已落入外戚世家之手,朕已授命这十位爱卿辅佐朝政,全力追捕敢妄议天下,结党营私的乱臣贼子。念你等曾为我朝出力,且年事已高,不追究你们妄议之罪,现准你们致仕回原籍养老,都退了吧!小皇帝说完这话一脸郑重,步履矫健的便走了,完全就不理堂下大臣痛心疾首的呼喊。其实他此刻正要忙着去看歌舞呢!哪有功夫搭理你这帮老家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们都轰回老家,省得有事无事便来烦。
再说西苑的后宫之中,花团锦簇,放眼望去,全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小皇帝正抱着美人听着小曲,手中端着黄金酒杯,眼下对于他来说,才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又怎会去理哪些无聊之事呢?
西苑之外,三位大臣哎声叹气的出来了,原先的几位清醒过来后也早早的等在哪。
事情如何?皇上怎么说?众大臣七嘴八舌的问道
还能怎样?这大汉江山就要葬送在这帮阉狗手里!哎!一帮人唏嘘不已,依我看,祸事就要来了。
众人鸟飞兽散,可又有谁知道,你逃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到得后来,这些人活下来的十不足一,此是后话罢了。
再说这天下风云突变,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虽说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实际上,这天子号令此刻出了洛阳城,却是十分只剩两分的作用,这些州郡刺史,世家大族各自为政,谁也不听谁的,顶多就是嘴上附和一下。
再说冷傲然,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当他回到深山之中的城寨时才发现,山洞里冒着一股子黑烟,急急赶到书香主仆三人住的小木屋时,那里早已是烧成了黑漆漆一片,远处树林中他发现了墩子的尸体,浑身都是一个个的洞,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女人,那是书香的大丫环,两人都死了,死在乱枪之下。傲然此时心里直砰砰的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拼了命的到处找,树林里,山洞之中,一番搜寻下来,除了十多具尸体,没有一个活人,那个多病的老头也死了,一地的血,还有爱喝酒的红鼻子老头死在了烤酒的小木屋里,在他身体的下方有一块藏在沙土之下的木板被移开了一个角,下面是一个洞,空无一人。冷傲然一看这情形,脑子里在飞速联想着,这么小的洞,只可能藏得下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孩,老头危急之中把他藏在了洞中,就是不知道他是躲过一劫然后爬了出来,还是被发现给带走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冷傲然在深山之中漫无目的到处寻找,因为在他仔细确认之后,没有发现大哥王大力,还有就是书香小姐还有她的那个小丫环。第二天中午,他在离官道不远的一棵树下发现了一滩血迹,冷傲然顺着这个痕迹追了过去,第三天,他终于在道路旁的树丛中发现了大哥王大力,换做以往,冷傲然没有这个本事能追到谁,但自从跟着墨门神秘人跑了几天后,他似乎脑瓜子开了窍,追踪隐匿的本事也高明了许多。王大力此时趴在那,似乎也是在追踪什么人,完全就没发现冷傲然已站在他身后。
大哥!冷傲然这一声轻呼把王大力吓得够呛,回身抬手就是一刀劈了过去,更本就没来得及看眼前是什么人。
冷傲然反应也够快,猛然间急往后退,堪堪避过。
王大力此时才看清了眼前人,第二刀停在了半空,擦了擦额头上的汉,埋怨道:我说兄弟,你可是把我吓个半死,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这是武林大忌,你懂不懂。
冷傲然抓着头,一脸的尴尬
他奶奶的,这些王八羔子也不知是怎么找到深山里的,天还没亮便被他们端了老窝。王大力骂骂咧咧的讲了事情经过
原来也不知是谁泄的密,天还没亮一大队官兵便包围了地处大山深处的山洞,再者,那样的深山老林之中,这些官兵也不是闲着没事,大老远的赶来。事发突然,众兄弟还在睡觉,抓的抓,死的死。只有王大力带着墩子砍杀出重围,准备去带上书香小姐便走,可赶到时,木屋着火,早就没了人,我和墩子分头寻找,等我找到他时,晚了,已经死了。
哎!王大力不住的叹气,惋惜的说道:这世道!天天都在死人,没什么稀奇的,可这回死的却是我的兄弟,哎!这个傻子!本可以走脱的,却是为了个女人死在那。
说到这王大力拍了拍冷傲然的肩膀,忍了半天才说道:大哥对不起你!弟妹也被抓走了,直到今早我才追上这帮官兵,我哪些兄弟全被绑着,他们人马众多,我没法下手,只好暗中跟踪。
肯定是我上次闯守城府,动静闹大了,大哥!是我连累了众兄弟,是我对不起你!冷傲然愧自责,转而恨恨的咒骂着:也不知是哪个混蛋向官府告密,让我逮到,定叫他碎尸万段。
王大力此刻反而很泰然的说道:我们这些人,打打杀杀,刀口上混饭,早晚会有这一天,只可惜了我的好兄弟,仇是定要报的。但现下说这些没用,救人要紧,你来就好多了。
再接下来王大力说的话却是让冷傲然张大了嘴,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因为王大力说的是:弟妹怀孕了!
冷傲然呆了,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完全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因为他不相信的事确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书香小姐怀孕了,这还是墩子发现的,在冷傲然走后,日子过得很平静,往小木屋跑得最勤的,除了日常送东西过来的老头,便是墩子,当然,这是大哥安排的差事,时不时的要过来看看,其实墩子也是看上了人家屋中的那个女人,那个颇有成熟丰韵的大丫头,要换做洛阳城里的大户人家,过了二十的女人,早已为人妇,不然是嫁不出去的。如果是家里的丫头,随便配个小子或者下人也就完事了,任谁也不会看上个这么大年纪的女人,但墩子却偏偏看上了,今天来送个刚打的獐子,明天送些野菜,一来二往,两人却是多了些说不清的情愫。但不管墩子来多少次,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书香小姐从木屋里出来过,她似乎也有意躲着人。直到差不多半年后某一天,墩子套到只野兔,便赶着来送东西,却是不见一人,那两个丫头好像出去了,平日里,这也是常事,谁也不会来管几个女人会跑去哪里,自从这木屋搭好之后,墩子便再也没有进去过,带着好奇,他便推门走了进去,隔着一道布帘,却见书香小姐躺在哪直骂:给我出去,出去!
墩子这样的老实人怎会进过女儿家的闺房,扔下兔子,慌慌张张的出来,便跑了回来,虽说隔着道破布帘子,可墩子却也看了个一二,书香小姐似乎胖了一圈,肚子也有些凸起。此事跟大哥一说,王大力当天便去了一趟,回来之后莫名的嘿嘿笑,嘴里直说,好小子!好小子!此后,大哥便放了狠话,除了老头和墩子,谁也不许接近哪里,否则打断一条腿。
冷傲然听着大哥说这一切,仿佛还在梦中,不过对他来说,这是一场恶梦,自己漂泊浪荡,生死存在一线间,大仇还未得报,却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有了一个孩子,而自己深爱着女人却是投入了死敌的怀中。
冷傲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想哭又哭不出来,因为恨太多,他的情感早已变得麻木,坚韧;想笑却是不知该如何笑,错误的人,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一个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孩子就要降临到这个世间了,这又该如何?
时间接近傍晚,穿过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便是守城,这队官兵人数虽不多,但少说也有两百来号人马,一般的山贼远远看见早就撤了,谁还敢去打劫。可就在这谁也不会料到的前提下,前方树林中却是窜出一人来,赤着脚,破衣烂裳,肩扛一把厚重的大刀,二话不说,没头没脑的劈将过来,此人正是王大力还在众人没回过神来之际,领头的先锋被一刀砍下马来,看样子是活不成了。这一下可炸了锅,后面的不知情形往前冲,前面的却是被唬得直向后跑,就在混乱之际,冷傲然出手了,兜着屁股杀了上来,目标便是夹在后队人马之中的两辆马车;只见一片刀光剑影,忽听得哎哟之声不绝于耳,接着便是兵器掉地声,眨眼功夫,已有六名官兵倒在地上直叫唤,有断手的,有断脚的,更有肋下中剑的,这一次冷傲然憋着一股子火,下手着实重了些
忽听得风响,冷傲然早有防背,侧身避过迎面而来的一箭,险之又险,冷傲然手一摸,一把血,却是耳朵上破了一个口子。原来是马车之中有人放冷箭,哼!无耻小人,冷傲然狠狠的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