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与稍事思索,正要开口时,杜远亭给了他一个眼神。</p>
“刘师叔。”杜远亭道,“蒋殿也是人,自有他算不到的地方。”</p>
刘广源袖手,望着河中静了一会儿。</p>
何容与走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p>
几人交换方略,各自上路。</p>
刘广源与杜灼桃的身影没入云端,何容与引动修远剑,层层相叠的轻薄羽光在夜幕下张开。</p>
杜远亭沉默了许久,忽然叫住他:“何堂主且留步。”</p>
何容与收剑回望:“远亭何事?”</p>
他周身已渐渐被剑气晕染,光轮如波涛游动,散做闪闪的星河。</p>
杜远亭目光转向他的腰间,只有修远剑的剑鞘在。</p>
何容与微笑:“属于别人的,终究还是要还回去。”</p>
杜远亭垂目接纳了这个理由。</p>
何容与同他告别,白鹤似的飞走了。</p>
杜远亭依然独自一人站在河畔,仿佛许多年前那个磨剑的年轻人仍停驻在此,面对长流不息的河水,不知自己将随波漂去何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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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首陵州藏龙弯兽池,依然在按部就班进行着后续安排。</p>
杜萦回此前趁战中打通了经脉,但也不过是个筑基期的俗人,拿着将离剑照旧没威力。等亲族冲到何容与的山顶小窝棚逮他之时,也只能束手就擒。</p>
乘妖兽去往藏龙弯的路上,他眼见九十九折沟化作火海,只问了一声那三个小姑娘的安危,小姑姑告诉他,所有谷中的仆从人等已经跟着车队,比他更早一批送过去了。</p>
然而中途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亲族在建宁堂一带放完了火,去刘广源的院子接人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姑娘大概误以为放火的是敌军,朝着外头高喊了一声:“天君在上!”</p>
不过好在,外头的杜氏亲族没有介意,还是哭笑不得地把她们三个全都卷上走了。</p>
小姑姑问杜萦回:“你教的?”</p>
杜萦回:“我教的。”</p>
小姑姑举起缨枪杆子在他背上敲了一把:“行呀你!学精了!”</p>
之后,学精的杜萦回就又被缴剑,封着五感,让二堂兄杜广为扛到一个地穴里关了起来。</p>
这里只有头顶上一个小洞,既是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露着白蒙蒙的天。</p>
杜萦回觉得自己像置身于一个瓶子。</p>
“把我搬来搬去你们累不累?”杜萦回自言自语。</p>
已经在这里住了一阵子,他每日打坐运功之前,都会望一望头顶那个小窟窿,心情还平静。</p>
这个地牢虽然内部看着很高,可活动的范围却比何容与的那个陋室还要小,床其实只是一卷铺盖放在地上,除此之外只有砖和黄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