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令我。”何容与目光清冽，淡淡生寒。</p>
慕修颜在何容与运灵治愈下勉强苏醒，可被云雷骨甲折磨的身体并非旦夕能够痊愈，他依然趴在血泊里，如即将干死的鱼眼巴巴地望着身前之人。</p>
“你还看不清他面目？”杜萦回挥剑指向慕修颜，“如果不是他，今天我杜家何以……”</p>
“若非蒋氏命令，他怎会如此？”何容与驳道，“同是为辽肃宗报仇，此时你为何不肯算了？慕容有罪，亦当带至众人面前细细审问，你现在杀他，蒋氏将来之计，其他州郡布防，如何捉摸？”</p>
杜萦回听出他语气的变化。已然相信当今天君是蒋兰宫，何容与仍改回了敌对的称谓。</p>
杜萦回眼神一滞，目光渐乎晦暗。</p>
他不相信慕修颜能老老实实地投降，何容与和杜远亭也不会相信蒋兰宫会诚心做出让步。</p>
可谁又能说动谁呢？</p>
杜萦回按住胸前痛处，何容与那一掌虽重，却收力避开了要害。</p>
果然，同他之间的对抗，永远不会有个结果。</p>
杜萦回抬头凝望何容与，素来稳如定海神针的修远剑竟发出微微战栗。</p>
何容与眼眶湿润：“荣华，我如何不痛？”</p>
同在海宁，为邻数十年，相交亲如一家。八年征战，风雨同舟，一夕倾覆。</p>
如何不痛？</p>
火光将何容与的长衣烧灼成烈烈霞红，他眼中已被杜萦回从未见过的血色浸泡。</p>
可恨与怒显然并未夺去何容与的理智，他仍一如既往坚定于自己的选择。</p>
杜萦回无法再劝他回头。</p>
经此一难，辽肃宗再无悬崖勒马的可能。</p>
杜萦回放下将离，扭头望向废墟中的残剑。路上听到山崩的一刻，他便知为时已晚。</p>
而自己对此，仍未能有所作为。</p>
“别让他单独碰见我。”杜萦回眼刀狠狠戳过慕修颜，转身背向他们。</p>
慕修颜艰难爬到何容与脚边，牵住他的衣袍。</p>
何容与回过神来，俯身握住慕修颜的手，轻轻从自己衣角送下去，走向杜萦回。</p>
“今日，就当做你我最后一次放过对方罢。”何容与瞑目。</p>
杜萦回身上的经脉显现在他的灵识中，无数细小的结节凝滞其间，阻塞了气息的贯通。</p>
他合一掌气力，朝杜萦回背上拍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