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亭总觉得，自己见到蒋兰宫的次数多得不太正常。</p>
去年杜广平还活着的时候，曾命大弟子陈远亭代表自己，随杜萦回去首陵州赴道化天的中秋宴。谁也想不到，宴席上那惊鸿一舞勾走了主君的魂儿，从此一段“藏香北上”的风流佳话传遍八州。</p>
好巧不巧的，就在那条北上的路上，陈远亭夜间巡逻，揭穿了舞伎逢兰的真身。</p>
从此，陈远亭就觉得那人像阴魂不散一样，缠上了自己。</p>
以前这事好明白，巴结首席的人数不胜数。可现在杜广平的骨灰都该长毛了，陈远亭也不是首席弟子了，蒋殿怎么还没消失，陈远亭真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p>
哪怕态度变得恶劣一点呢？</p>
往常笑脸相迎大可当做表面功夫，可这次主动帮着偷剑，又是怎么回事？</p>
——准是变相的报复。</p>
——定有不可告人的图谋。</p>
陈远亭自知对蒋殿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一个“滚”字，可是那家伙每次被吓到滚开后，没多久又会巴巴的滚回来。</p>
完全没用。</p>
而且还装得好像只是偶然相遇一般，叫人不知从何骂起。</p>
比如当下。</p>
秋叶纷纷，院内书房传来杜萦回爽朗的笑声。</p>
院外，陈远亭攥着扫帚静默，浑身起刺似的难受。</p>
分配他洒扫区域的内务可能是脑子坏了，竟然把他分到了离书房只隔了两间院子一个池塘并一堵墙的地方。</p>
听起来好像挺远的，可其实陈远亭只要一抬眼睛，就能从墙上镂空的窗中，看见对面那间书房的内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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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内务相当一部分交到了蒋兰宫手里，陈远亭没法不怀疑他是故意把自己往这儿塞。</p>
可是为什么？</p>
书房门轩大敞，瞧里面一清二楚。主君杜萦回正拄着桌案，边说话边看着身边的少年挥毫泼墨，眼神中宛如滴着浓浓的蜜。而那柔美少年揽袖作画，时不时笑着应和上几句，姿态百般乖巧，落笔线条却十分枯瘦冷峻。两人并着身子站在一起，此情此景，便是一幅旖旎画卷。</p>
陈远亭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在一处写写画画。</p>
蒋兰宫总是在刚落笔之前让杜萦回猜今天要画什么写什么，杜萦回就绞尽脑汁地猜。蒋兰宫一边画着，杜萦回一边改口，待蒋兰宫突然一笔揭开谜底，杜萦回才猛拍脑门：“又错了。”</p>
陈远亭心道他还没自己这个光听不看的猜对次数多。</p>
“听什么听。”陈远亭忽然心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