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笤帚扫扫,那干净的地砖再扫恐怕能凹下去,可他还是心浮气燥地冲着那一块使劲。</p>
刚入门时被逼着举了好几次鼎,都没这么焦虑过。</p>
他忽然停住手,扭头再次看向窗的对面。</p>
书房中那只白皙的手正握着笔,一点点精细地在纸上刻画松针。</p>
陈远亭无法控制地注意着手,他的眼前却渐渐不再是那手执笔的模样,却是在杜广平掌中被反复盘摩把玩的玉件。</p>
那个冬天他差点撞破的一幕丑事,竟是自己的师父在房中调/戏少主的男娈。</p>
不过以杜广平为首杜萦回为辅的贵胄们,早就一次次翻新着他认知的底线,这事根本不值一提。</p>
可他却从此越来越不对劲了。</p>
此后每每再看到蒋兰宫的手,他脑海中便会重复出现那段盘摩的画面,挥之不去。</p>
这蒋殿……怕不是什么妖魔变的。</p>
不久书房中搁笔,陈远亭的神魂也立时收回心窍。</p>
杜萦回提着些画轴摊出来晒,蒋兰宫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帮忙。两人身量步距相差太大,转来转去时常无意间绊到对方,小小的惊险过后又相视一笑,各自调侃两句,再次忙碌起来。</p>
可陈远亭越看越发觉,蒋兰宫平日行走灵活得很,其实可以不被绊到。他只是在杜萦回靠过来时,刻意避免和对方身体的触碰,躲闪不及才导致如此。</p>
何必呢?平时这两人应该都已经……</p>
“陈驿!”身后忽然传来急匆匆的叫声。</p>
陈远亭回头看向另一边院子里正朝自己瞪眼的内务。</p>
“快过来!赶紧给我过来!!”内务跳着脚,声音却很克制。</p>
内务见他拎着笤帚走来,竟像提着利剑一般,本能地吓了个哆嗦。忽然回想起这人已经没资格练剑,才平复了脸色,道:“这儿以后没你的事儿了,走吧。”</p>
“你上面让来的。”陈远亭顺口道。</p>
内务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哪的上面?信口污蔑想死了是不是?”</p>
陈远亭:“蒋殿?”</p>
内务登时怒了:“你真当内务没点傍靠了,会叫一个伎子呼风唤雨?凭他多得宠、这年头敢让主君看见你也是活得腻歪!”</p>
陈远亭瞥了一眼背后。</p>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那细小镂空后的身影也回了一下头。</p>
陈远亭转过来拎起笤帚,从内务身边一阵风刮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