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也是这样惦记着你和连翘他们。”杜萦回说。</p>
“是这样。”蒋兰宫瞑目。</p>
那个欺凌压抑的家在战火中分崩离析，独自存活下来的三七却没有获得自由。</p>
她的世界已经永远停留在那一天，今后的每一天，她都活在对那天的恐惧中。</p>
“亚父，何堂主有没有对你提到过‘施恩者’？”蒋兰宫忽然问他。</p>
杜萦回刚要摇头，忽然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p>
“老何提过。”杜萦回想起来了，“你知道？”</p>
当时在白无谷，何容与曾说起来，叛军的密信上会将蒋兰宫代称为“施恩者”。“施恩”意为故意暗中加害他人，再假装偶然施以援手，令对方错以为亏欠恩情。由此制造纠葛，使他人为自己卖命。</p>
当时杜远亭似乎希望引导到杜广平杀了老宗主一事上，让杜萦回以为蒋兰宫才是幕后主谋。</p>
杜萦回那时自然没有相信，何容与也坦诚此事尚不能确认。</p>
后来蒋兰宫将历劫前私自会见杜广平的事情说了出来，杜萦回才算完全得知真相。</p>
现在又提起来，杜萦回有点担心他是不是会想多。</p>
蒋兰宫接着他的问话答道：“我早就知道，以前反对我的人常有如此传言。”</p>
杜萦回紧张：“三七可听见过这种传闻？”</p>
蒋兰宫点头。</p>
杜萦回心里很不是滋味。</p>
“那些人都知道我疼那两个孩子，也最亲近她们。于是这番言语自然要以各种方式传到她们耳朵里。”蒋兰宫道，“连翘倒是不会记在心上，可三七的心思容易想深。”</p>
“许多人说我是故意要调/教她，才串通仇人去杀光倚阳门，对她‘施恩’。”他说着看，看向船外夜空。</p>
“荒谬无比。”杜萦回道，“八州遗孤那么多，还家家都是你灭的？真当你有那么大能耐？”</p>
蒋兰宫苦笑。</p>
杜萦回挽着他的发丝轻抚。</p>
“当时我也有些怕，倒不是怕她对我产生威胁。”蒋兰宫说，“而是怕好不容易才给她搭起来的新家，却仍不能给她遮风避雨。”</p>
杜萦回问：“然后呢？”</p>
蒋兰宫：“三七让我很意外，她主动来对我说了。她说她相信我，还有，她如今只认一个家门，那便是无尽洞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