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父……”他探出磨秃流血的指尖,在墙壁上刻下又一天的痕迹。</p>
“等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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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香气息缠绕全身,他在一片烟煴中醒来。</p>
四下里一瞥,大略都明白了。此处布置清淡典雅,虽简朴却不寒酸,品位不俗。想一想,除了那个人的寝殿,这里不可能再是别的地方。</p>
果不其然,蒋兰宫才一扭头,就隔着纱帘看到外面立着个模糊的人影。</p>
蒋兰宫眨眼消去目光中的恨,微微眯着双眸温顺柔弱地叫了一声“宗主”。</p>
对方探来一只手,拨开纱帘,仅露出一只长媚眼,淡淡地瞥入帐中。好似在偷窥着刚刚捕获的小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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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殿,蒋兰宫。”上方话音轻飘飘地念着他的名字,“是辽肃宗主君起的?”</p>
蒋兰宫应声。</p>
“增改一字,气势便大相径庭了。”外面那只眼瞟向别处,不知道看着什么,“……倒是不错。”</p>
才将人虐待到濒死,忽然又像毫不知情一般照常聊天,对所做的事提都不提。蒋兰宫和他隔着纱帘相对,看不到那后面的表情,不禁有些发憷。</p>
印象中,这个人本不是这样飘忽不定。</p>
露在帘幕下的那只眼睛瞥回到蒋兰宫身上:“那位杜主君,同何容与是发小至交,真的?”</p>
蒋兰宫隐约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乖乖作答:“回宗主,日月堂与辽肃宗常来常往,二位主君情同手足。”</p>
听罢,那只长媚眼觑着:“果然很奇怪……为何这样人,却都爱好下贱货。”</p>
蒋兰宫暗暗咬着牙。</p>
这么躺着跟主君回话未免失礼,尽管身体还不大能动,他仍竭力半撑着身子,侧过身面向床边人:“下贱货自有下贱货的好处,宗主……不妨留着瞧一瞧。”</p>
帘上那只手柔而缓地放下,青纱从白皙的手背滑落。</p>
“你分明恨我,却能说出这种话。”外面人站着未走,“不过没有关系,你自甘如此,却省了慢慢教养的麻烦。”</p>
蒋兰宫想要坐起来,外面那只手却忽然抬起来点了点,让他不必动。</p>
“这些天吃得消?”那个飘忽的声音问道。</p>
是说牢狱中的日子?</p>
蒋兰宫知道他的性子,这时候要是客套一句说还吃得消,那保准还要被扔回去继续吃泔水。蒋兰宫赶忙低着头服软:“回宗主,已经够了。”</p>
帘外一声浅笑。</p>
“歇好了,跟我讲讲这些年的事。”</p>
说着话音远去,蒋兰宫抬头看向纱帐,那人影已晕散在烟雾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