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琐碎越好，”蒋化吉说，“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聊些什么，他对你如何，都无妨。”</p>
蒋兰宫思索从何开口，蒋化吉忽然道：“别想蒙混过去。你根本不是单纯的军师祭酒，杜萦回舍得放你出来必定另有原因。”</p>
蒋兰宫预料这番对峙已久，却还是捏着一把冷汗。</p>
蒋化吉从容：“你来荆州，不是因盗印受军法制裁，想要一个容身之处，而是为了成为宿星阁的主人。”</p>
“这份心思，我从未自大到想过要瞒宗主。”蒋兰宫镇定。</p>
对方那张和他相似的脸上平静无波：“那么，你难道是故意让我看出你在城中做的小动作？”</p>
蒋兰宫汗毛直竖。这些日他的确做了不少，自身能力无法刺杀蒋化吉，传递给杜萦回的消息就要另寻渠道。</p>
他近日里贴身跟着主君，得到什么也没法轻易传出去，然而荆州城毕竟是座往来通行的关隘，书信物件无法流通，传闻却可以。</p>
于是他由小事挑拨下人之间恩怨，将纠纷乃至仇杀扩大到城中，拼凑死人和案发之地的新闻为暗号，将荆州薄弱之处流传出境。加之兵临城下的危机愈发深重，受到私事牵连的镇守士卒自顾不暇，军心动摇。</p>
蒋化吉的仙府看似未受波及，可城里数日内已成一团乱麻，荆州城动荡难平。</p>
“引一群俗物草民自相残杀，无异于蚍蜉撼树。”蒋化吉话语间颇有不屑。</p>
蒋兰宫松了口气，庆幸他只是察觉城中纷乱，并未看出传递的暗号。</p>
想到这儿，蒋兰宫不卑不亢应声：“我不仅要宗主看出来，还要杜岸看出来。他届时必定以为城中守备薄弱，宗主引他起兵，便可一举将其拿下。”</p>
听着，蒋化吉张开五指缓慢拂过香炉，烟气缠着修长的手指翻飞。</p>
“就这么想要我承认你的身份？”他冷笑。</p>
“但求宗主施恩。”蒋兰宫叩首。</p>
“若认祖归宗，你便再也没有机会借刀杀我。”蒋化吉道，“弑父投敌，你渴求来的身份便成了罪名。”</p>
“我若有分毫犹豫，又何来胆量请求宗主！”</p>
蒋化吉忽然攥住手指，烟丝在指间溃散。</p>
蒋兰宫俯首听候。</p>
“我儿，坐过来。”那只秀长白皙的手垂向蒋兰宫，“接着讲讲你那位杜主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