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微风渐凉,吹在沐浴更衣后的身子上,格外舒服。
在通向学院西侧禁闭房的沿湖鹅卵石道上,一少女提着精致的饭盒,信步走着。
她穿着一袭淡绿长裙,身姿窈窕,黑色蒙面遮住了下半容颜,水灵的眼睛时不时看向一旁的翡翠湖,微微一眨,泛着波光,分外的动人。
“望月姑娘。”
一声长呼,唐乾雁急仆仆地跑到望月千身旁,舒了一口气道:“望月姑娘每晚都是吃饭堂的菜,可真是亏待了自己。在下冒着被抓的风险,特意去外头镇子上买了份鸳鸯桂花糖粥以及松子黄千糕带给你。听说这是姑苏特色,你尝尝吧。”
唐乾雁将东西从背后托送到望月千侧前方,满心欢喜地等着少女目光临幸。
可望月千那双明眸不是看路就是看翡翠湖,就好似唐乾雁不存在似的。
唐乾雁也不生气,自责道:“望月姑娘又怎么是凡尘女子,与吃想比,当然是美景更重要。是在下不好,妨碍姑娘看风景了。”唐乾雁不再说话,捧着饭盒与望月千一道走着。
与望月千湖边行走是唐乾雁两个月前的愿望,没想到直至此刻才得以实现,对于来之不易的幸福,唐乾雁心下很是欣喜。
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望月千脚下步伐就快了起来,唐乾雁只好跟上。
望月千越走越快,走着走着竟是运起轻功来,唐乾雁轻功不如望月千,一刻钟的功夫竟被甩下三十余米。
眼看着望月千就要进入禁闭房,唐乾雁喊道:“望月姑娘,收下粥和糕点吧。”
望月千不睬。
唐乾雁急声道:“望月姑娘对我不理不睬,可是喜欢丁三辰!”
三字如洪钟,颤得望月千脑袋嗡嗡地响,望月千驻足,背对着唐乾雁。
两人无言。
隔了片晌,望月千步入禁闭房中,唐乾雁跟着进去,不依不饶道:“望月姑娘可是喜欢丁三辰!”
禁闭房走廊七拐八绕,望月千自顾地走着,没有搭理唐乾雁。
“望月姑娘不说话,可是默认了?”
“嘭”。
房门开启闭合,将唐乾雁拒之门外。
唐乾雁意欲敲门,手臂抬起落下三个来回,终究还是放弃了。在唐乾雁的记忆里,姑娘们从来都是主动迎合他,少有矜持的姑娘在他几番殷勤后也都从了他。
望月千是这般特别,唐乾雁屡屡示爱竟都成了水中捞月。
然而,望月千越是冷落唐乾雁,唐乾雁就越想占有。他不但不讨厌望月千,反而更为喜欢,还把所受的气都归罪于丁三辰。
“哼,丁三辰!我跟你说过,我的东西容不得别人抢!”唐乾雁愤愤道。
※※※
房间内,望月千端坐于桌边,眼神恍惚。唐乾雁的那句话宛若一阵散不去的风,在她心间徘徊。
“丁三辰......”
望月千回想起那天,冰雪纷飞,无尽的东极山脉里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跳进海水中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游去,不眠不休地游了半个多月,在看到大陆轮廓时却因气力不支昏了过去。
“没想到我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呵,一个我漂洋过海,想要杀死的少年。”
望月千水汪汪的眸中波光闪动,她倏地站起身走到窗边,轻推开窗扇,任风将自己的头发拂得凌乱。
“他与我有相似的身世,想必也是忍受着相近的痛苦。他不爱说话,虽是看着软弱,但内心深处有着同我一样的,对力量强烈的渴望......他也好傻、好单纯......”
望月千闭上眼,那晚丁三辰替她疗伤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
第二天望月千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被子,而丁三辰却伏在炕边睡着了,那一刻她感到温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生病时母亲陪在床边的画面。
“为何老天要如此残忍,为何拥有那种力量的人要尝尽世间千万悲痛......”
说罢,两行清泪从眼缝中涌出,顺着面颊,浸入黑色蒙面之中。
※※※
“哟,好香啊。唐公子带什么吃的回来了!”
另一间禁闭室,正在打坐的韩晓强闻到诱人的香味,跳下炕,凑到唐乾雁跟前寻望着。
“别在我面前晃悠。”唐乾雁眉头一皱,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想吃你就吃。”
韩晓强咧着嘴,满脸的痘痘波澜起伏,打开包裹一看,乐道:“哟,鸳鸯桂花糖粥,松子黄千糕。吃了个两个多月饭堂,可把我憋死了。”
韩晓强用手连着拿了两块糕点往嘴里塞,嚼得不亦乐乎。
同坐在炕上打坐的张杨也耐不住了,他下炕坐到桌边,捏着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不怀好意地看着唐乾雁道:“小白脸......禁闭期间......可是不准出学院门的。”
张杨咽下糕点,继续道:“要是我去景师兄那里告你一状,你猜会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