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雨侵盆的午夜,宓渊离开了,一个人离开了临安,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是七月七乞巧节,盐铁司侍郎之子丁少卿迎娶镇西大将军之女西门氏为期,这盛大的婚礼热闹了整整三天,临安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只是这些,宓渊都不知道了。
宓渊来到了杭州城,靠着自己种花的好本事独自谋生,渐渐地,她的话越种越好,在杭州城也有了不小的名气,直到最后,满城的人都知道,城东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住着和百花曾家一样出色的种花大师。
一年之后,一直和睦的丁府门外,多出了一个神秘的女婴,一时间临安城议论纷纷,宓渊的存在也在广大的议论声中甚嚣尘上,引发丁府大乱,少卿也和母亲因此决裂,几欲断绝来往。
他执意要抚养这个孩子,出人意料的是,和他一起反对丁老夫人的,还有新婚的妻子西门氏。丁夫人的身子一直十分孱弱,脸上也是善良纯净的样子:“母亲,我身子福气薄,不能为丁家生养,这女儿的确是宓渊和少卿的孩子,我们把她养大,也全了丁家的恩情。”
宓渊就这样狠心的抛下了孩子,她决心开始新的生活。
巨大的名气终于引来了百花曾家的瞩目,她作为曾家重金请来的种花师,开始为皇宫十年一次的菊花大赏培养名品,宓渊日复一日的劳作在花室,劳累填满了她的心。
饶是如此,她依旧在寂寞的午夜感受到了不可褪去的孤独与思念。
杭州城的小小女子,在满宫上下的注视下大放异彩。
菊花大赏那一日,各色的种花大族纷纷进献美丽而独特的菊花,大理木家的香山雏凤;夺天工夏家的轻见千鸟和胭脂点雪;鬼斧柳家的羞女和朱霜红纱,都是难得一见的名品,就在皇帝龙颜大悦之时,百花曾家一连进贡了宓渊种出的四大名品:瑶台玉凤,龙吐珠,绿水秋波和点绛唇。
所有的皇亲贵戚都震惊了,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竟然能培育出如此多的罕见菊花,一时间掌声喝彩成片,她一举帮助夏家拿到了后十年的皇家花商之位。
只是孤寂之时,宓渊总会拿出那株十里桃,回想身为花神的生活,回想在他身边的生活。是啊,即便他骗了自己他的身份,可那些真情意切是假的么?那几年妙曼旖旎的好时光,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忘却么?
宓渊悄悄搬回了临安,可她依旧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这样,整整六年,她不闻,他不问。
好像时间已经静止,静止在他们初见的日子。
江南烟雨一场空,梦回见君夜朦胧。
临安的街道上沾满了春水泥土的芳香,毛毛的细雨缓缓而下,仿佛一层天幕,无法拂开,男子执伞而过,匆忙的脚步激起水坑中一个个小起伏,迷茫的眼神寻觅良久,最终绽放一丝惊喜,顺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