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登堂境的金玉断能量凝聚,四肢泛起金铁光泽,关节持续响动,公良剑的手足已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器。一双凹眼紧紧瞪视丁猎,冷声冷气地说道:“你死之后,计划仍能进行。哼哼,我只须找人扮作大将军的样子,在大本营胡天胡地指挥一番,战役必然失败。接着,我只须将那人定罪,回报朝廷,丁家想不倒台都难了。”
“那假扮我的人,同样必死无疑。”丁猎淡淡地说道。
“非常正确,”公良剑怪笑,“其实,我真想目睹大将军头套枷锁,身缠缧绁的神武雄姿。恨不得取代狱卒,亲手赏你三百皮鞭,再把烧成火红的烙铁烫在千金贵体之上,看着皮肉剥落,白骨外露……”他面容扭曲,嘴唇鼻头几乎挤作一处,眼窝里射出快意的凶残。
丁猎失笑:“公良剑,你若不是贵族,倒可以作一个优秀的酷吏。可叹我麾下的名将猛士,竟然受你这小人摆布。”
“少废话!”公良剑脚下慢慢移动,向刘冷泉和崔青衫使了个眼色。
一旁的连城忽然骂道:“姓刘的,姓崔的,好不知羞!看见了吧?公良剑要你们先当炮灰!谅你二人敢对大将军动手?”
“畜牲,我先废了你!”公良剑足尖轻晃,金玉断幻作无形钢刀突刺连城。他双脚隐于宽袍下摆,动静难测。连城魔武学修为远弱于他,顿觉劲风压逼,气息为之阻滞。
举手间,杀气已在三寸之处,连城面色微变,但要退却已来不及了。不过,杀气也仅仅停在三寸之处,再无法迫进一厘。
“好防御!”公良剑喝道,“丁猎,你太不自量力了!四大公子中,除了我堂弟公良云,其余人就是一个笑话。”收起足尖,双掌翻动,七重金玉断劈向丁猎。他盘算已定,先攻连城,丁猎必然援手,此时奋起全身魔法本源,正好打一个措手不及。
“七重金玉断对六重冰魂心法,你还能抵挡?”公良剑暗中偷笑,满拟将丁猎当场格毙。
可是,金光这一回止步于三尺之外,丁猎单掌竖起,掌缘一层冰蓝色的浮光,在山间透进军帐的暮霭中煞是惹眼。
“你!”公良剑瞳孔收缩,心跳快了八分。
丁猎悠然说道:“你的计划原本严密,倘若萧承钰乖乖地去豺虎口,我很难发觉阴谋。另外,你以为南秦三皇子勇猛无双,定能攻灭卫峰吧?可惜此人任性张狂,我料定他不能成事。最后,你还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萧承钰火云神功早已达到七重,而我并没有被他杀死。”
冰魂心法呼啸反击,丁猎恼恨公良剑无耻,也必须铲除这罪魁以震慑他人,冰魂能量瞬间大盛。
狂吼声里,公良剑浑身僵直,剧烈的撕痛钻入心脏,头颈以下尽皆冻结。本就实力在公良剑之上,有心算无心下,丁猎一招制敌!
刘冷泉、崔青衫面如死灰,大将军面前,他们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连城也被丁猎震慑,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丁猎,你发发慈悲,放我一马……”公良剑的五官几乎缩成一团,脸上已现出临死前的惨白。
丁猎冷笑,看着公良剑缓缓死去。夕阳落山,军帐完全没入黑暗。
连城不敢唤人入帐,亲自摸出火石火绒,将帐内蜡烛一一点燃。幢幢烛影下,公良剑的尸身满面惊怖,裸露的皮肤呈现惨绿色,显得极为诡异。
丁猎叹了口气,问道:“将军刘冷泉、都尉崔青衫,你们有何话说?”
崔青衫惶愧无地,颤抖的手掌扶住了腰间剑柄。刘冷泉惨笑一声,拔剑往喉头抹去。
剑锋刚刚触及皮肉,即刻“呛啷啷”碎作十数段。刘冷泉按着流血的脖子,迟疑说道:“大将军,你这是为何?”
“要死,还急在这一刻吗?”丁猎面无表情,“死在沙场或许还能保全你的名誉。”
刘冷泉泪水上涌,哽咽道:“多谢大将军成全,冷泉愿效犬马,战死狮王寨山前。”
“该当如此,”丁猎略一点头,“我东梁帝国军人,必须有羞耻之心,视荣誉为生命。刘冷泉,你既然敢于自杀,说明还是个合格的将领,因此,我给你一个机会立功赎罪。”
紧接着,他转脸问道:“崔都尉,你手把宝剑,到底决意自尽,还是心存观望,以为本帅是个只知示惠卖好之辈?”
崔青衫抽出长剑,颊边肌肉耸动,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哑着嗓子说:“大将军,你分派预备队编入各条战线,已透露出对非神武军部队不信任的意思,弟兄们又岂能不心寒呢?这其实也让公良氏有机可趁!”
这几句话大出丁猎意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连城本打算替崔青衫恳求一番,毕竟他死之后,原有预备队并不好统领。然而,他见大将军恼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崔青衫不再言语,横下心肠,调转剑头,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丁猎立即调整西南防务。定边军集中防守狮王寨,由刘冷泉指挥。升连城为将军,预备队统归他节制,分驻金官岭、鲤鱼山御敌。
指令完毕,丁猎庄容说道:“西南防线事关整个战局的成败。两位将军,丁某推心置腹,将十万大军交给你们,万望谨慎从事,不可出一点漏洞!此役大捷之后,我自会向朝廷表荐功勋,重重升赏!”
刘冷泉、连城躬身领命,出帐调派部队去了。
军帐内血水肆流,白鱼沟阵阵涛声不断传入。丁猎望着公良剑和崔青衫一站一卧的尸首,似有所思。
丁猎深虑公良氏的阴谋诡计绝不止于此,多半还有巨大隐患暗藏于大军之中。乍想到唐天池和石援甲的军队,一颗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我不可在此久留!”他掀帷出帐,不远处白鱼沟怒涛渐息,山中寒气砭人肌骨。从所立之处望去,满眼都是往来调度,巡逻警戒的士兵。
丁猎忧心又起:“西南防线的局面真的稳了吗?连城以代将军身份统领五万人,是否能够服众?刘冷泉原本不可再用,但我手中已无良将!”
思量再三,这个身经百战、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竟然百般踌躇起来。
许久,耳边隐隐听见数声虎啸。起初,啸声尚在东面,转瞬间南、北两个方向也有了动静。
他转头四顾,只见二十来个士卒在周围警戒,远处一队队人马分散搜索。
丁猎听了一会,忽然扭身向西山奔去。背后的士卒立即跟上,但半里之内,已被甩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