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认真观摩，徐浩政也似乎是有意指点一下江鸿。</p>
在炒菜的过程中，还在和江鸿做着解说。</p>
“小江呐，我听你爷爷说了，你也是懂一些厨艺的，是自己平时在家里做饭，摸索出来的厨艺吧？”</p>
江鸿点点头。</p>
“是啊，我也没有正经学过做饭，就是我爸我妈以前工作忙的时候，我会自己做点饭给妹妹和我吃。”</p>
“久而久之，时间长了，就也会做一点。不过确实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对于火候、用料之类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p>
徐浩政笑呵呵地点点头。</p>
“也好，这样也好，自己摸索出来的厨艺，自己吃着好就行。”</p>
“不过，小江，想学厨吗？你都已经是这个岁数了，肯定童子功是练不了了，但是厨艺，你还是能练习的，我可以把我最拿手的一些菜色，都教给你。”</p>
这几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是路边上突然碰到了一个大师，突然和你说“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要不要跟着我学习绝世武学”一样的既视感。</p>
反正……就挺突然的。</p>
江鸿本来感觉有些奇怪，徐浩政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想收徒弟的话，估计随便开个口，就能随随便便收一大堆。</p>
怎么突然就来了兴趣，要收他，还要传他厨艺。</p>
但转念一想，这也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毕竟他们现在都已经是一家人了。</p>
徐浩政膝下两女，没有儿子。</p>
按照老徐家的传统女子不下厨，所以徐浩政这些手艺，基本上是没有传承者的。</p>
刘桂香也从不下厨，只是打下手。</p>
所以，徐浩政没有特别的合适的传承者。</p>
虽然有个徒弟，但毕竟这个徒弟是外人，不是他们家里的人。</p>
事事都有个亲疏远近。</p>
何况。</p>
就算不是为了传承手艺，只是为了自己的闺女平时能够吃个顺口的菜，他也会想要传给江鸿一些厨艺的。</p>
他正想到这里，就听徐浩政一边颠勺一边说。</p>
“婉婉这丫头啊，是跟着我长起来的，早些年，我走南闯北，走到哪，桂香和婉婉她们，就跟着我走到哪，说起来……我其实挺愧疚的。”</p>
“小江，你可能不知道，我为啥会和你说这些……”</p>
厨房这边，因为是在炒菜，又开着油烟机，声音非常的大，客厅那边是根本听不到他们这边到底是在说什么的。</p>
可是。</p>
徐浩政还是下意识朝着客厅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是不太想让人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p>
“小江，虽然说呢，我是长辈，你是晚辈。可能这些话不应该跟你说，但是毕竟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我不能真把你当成是个孩子。”</p>
“我一直觉得，成年人的很多情感，其实都是互通的。归根结底……也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所以……我这心里吧，一直对他们娘俩觉得挺愧疚的，觉得我这些年来，亏欠得太多太多了。”</p>
江鸿没说话，只是保持沉默的听着。</p>
但他光是站在这里，就给了徐浩政一些继续说下去的勇气。</p>
这些年来，这些话憋在肚子里，徐浩政一直都没有和人说过。</p>
因为，不知道和谁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p>
现在，翁婿见面，却让他觉得，这个女婿非常靠谱。</p>
会是一个很好地倾听对象。</p>
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很信任江鸿，就想把这些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p>
他沉沉吸入一口冷气，嗓子里就像是在压抑着什么。</p>
略微有些发颤。</p>
他攥住铁锅的把柄，将菜倒出来。</p>
实际也是为了背对江鸿，避免江鸿看到他脸上压抑着的、难以控制的表情。</p>
江鸿将菜盘子端到旁边的智能保温台上，然后帮着徐浩政刷锅。</p>
徐浩政则是继续拿起第二口锅，接着炒菜。</p>
情绪也像是缓和好了一些，继续说道。</p>
“怎么说呢，我一直都在忙着奔波，为了我心里的那个国宴的目标……经常会忽略他们娘几个的心情……”</p>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内疚，我觉得静静是跟着去四处去东奔西走，才……”</p>
“静静住院的时候……我很想陪在她的身边，真的很想，但因为种种原因，我一共也没有见她几面。”</p>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一种情况，就是在你越觉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你身边的糟心事儿就越多。”</p>
“那会儿，家里就是这样……很多事儿就突然毫无征兆的一起冒了出来，最重要的，最影响到我的，还是……店里出了事儿。”</p>
“有人一定要跟我比厨，而且还恶意造谣，说徐家祖上并不是御厨，徐家菜也不是祖上传承下来的，说我们徐家是在沽名钓誉。而且这事儿已经闹到了公众媒体全都知道的程度，引来了极大的争议，外界闹得沸沸扬扬的，人红是非多嘛。”</p>
“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我三言两语也和你说不清楚，而且真要是告诉你，估计你也会觉得糟心。”</p>
“总之，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徐家的未来，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我不参加这场比厨，徐家菜的名声将彻底臭了，店的名声没了倒是小事儿……可是，我对不起我徐家祖上百年来的这份传承。”</p>
“而也就在那个时候，静静送到了帝都就医。摆在我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是陪着静静走过人生最后的这段路程，还是回到魔都去参加这场比厨。”</p>
江鸿呼吸微微一滞，刷锅的手哆嗦了一下。</p>
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继续低着头刷锅。</p>
徐浩政像是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轻轻摇摇头。</p>
“我知道，你肯定想的是，我选择了后者……没选前者吧？”</p>
江鸿没说话，也没回头。</p>
徐浩政摇摇头。</p>
“其实，我选的就是前者，我选择陪在了静静身边。”</p>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比较意气用事的人。理性来说，肯定是守护家族百年的厨艺传承更重要，因为这一路上、这族谱之上，写着一个又一个老祖宗的名字。”</p>
“可我偏偏觉得，那劳什子的百年传承，和我他娘的有什么关系？静静是我闺女啊，这才是和我最直接的关系。”</p>
江鸿微微有些动容。</p>
他刚刚还真猜的是，徐浩政选的后者。</p>
因为他之前查过有关徐浩政的资料。</p>
徐浩政正式进入十大名厨备选之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徐浩政现在提起的这场，九年前的“魔都比厨”。</p>
对方是一位当初非常有名的大厨，在魔都红极一时。</p>
所在的店，收入力压徐家二十几个百分点。</p>
之所以跳出来，给徐家菜摸黑，就是因为那几年是徐浩政厨艺最突飞猛进的一段时间。</p>
在那段时间里，徐浩政是真的杂糅百家之长，孕育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厨艺的鼎盛时期。</p>
几乎每一天，做出来的菜色都不尽相同，一天比一天强。</p>
那位大厨知道，以徐浩政在厨艺这方面的天赋，想要超越他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哪家店更火爆，就是未知数了。</p>
他不能放任着一个竞争对手，在他的眼前冉冉诞生。</p>
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逼着徐浩政参比。</p>
那场比厨之上。</p>
双方各做了一桌十道菜。</p>
而最终，徐浩政以总评分高出对方的385分的优势，碾压式的取得了胜利。</p>
至于为什么厨艺稍逊一筹的徐浩政，能够拿出这么碾压式的评分……超越了对方这位大厨，让对方彻底身败名裂。</p>
网上没有特别的多的介绍。</p>
江鸿只是看到新闻上，写出了这样一句结语：“‘吕厨菜色融入西餐优势，徐厨则全以中餐菜色见长’。”</p>
吕厨，就是那位挑事儿大厨。</p>
从这一句话中，江鸿大致猜出，吕厨在比厨之中，做出来的菜色追求中西合璧，甚至是偏向西餐的风格。</p>
而徐浩政则是完全将中餐的优势，发展得淋漓尽致。</p>
或许就因为这一点点影响，决定了最终的胜局。</p>
在国内的地盘上，想要拿不伦不类的中西菜品，超越纯正的中餐。</p>
开什么玩笑？</p>
吕厨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p>
徐浩政单凭“完全以中餐菜色见长”这一条，就足以吸引来很多评委的好感。</p>
所以，自那以后的，徐家菜的名号再一次响彻四方。</p>
引来了很多的瞩目。</p>
徐浩政的厨艺也越走越高。</p>
知道了这个结果之后，江鸿逆推一下，还以为徐浩政真的是选择了后者……为了传承厨艺而做出了牺牲。</p>
可没想到，结果和他想的不太一样。</p>
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徐浩政倒的确是个真性情的人。</p>
最起码，很真实。</p>
江鸿的心里微微有些动容。</p>
他现在其实有些好奇，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p>
为什么，徐浩政还是去参比了？</p>
徐浩政深吸一口气，缓缓诉说着过往。</p>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我只知道，厨艺什么的还可以再学，名声也可以再闯出来，可静静只有一个。”</p>
“那时候……”</p>
……</p>
那天。</p>
徐浩政将一套崭新的刀具，放到了泥土地面上。</p>
“扑通”一声，跪在了徐匠国的身前。</p>
徐匠国躺在躺椅上，双目微合，手上拿着一把蒲扇，遮在胸前。</p>
也不知道看没看到他，就好像睡着了一样。</p>
徐浩政嗓音有些沙哑，但棱角分明的面孔看起来非常的坚定。</p>
“爸，这场比厨，我不去了。徐家菜的脸，估计都让我丢尽了。今天往后，咱们家在魔都的店，可能就开不下去了……”</p>
“我对不起徐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您这么多年来的悉心培养！但我真的做不到，让我就这样去比厨，我真的……做不到！”</p>
徐匠国听到他的话，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拿起手上的蒲扇，轻轻扇了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p>
“老三，你能做出这个决定，爸为你感到骄傲，很骄傲。”</p>
“骄傲？”</p>
徐浩政的眼圈没来由的一红。</p>
“为什么骄傲？我……我做错了选择，我抛弃了徐家的百年传承，我抛弃了我从前坚守的东西，可是，自古以来这种事就是两难全的，没有第三条路！”</p>
徐匠国突然睁开眼，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p>
“你从前在坚守什么？”</p>
“坚守厨艺，我想做一桌国宴，我想做华国第一厨师，我想像您一样拥有厨师界最顶峰的成就。”</p>
“这就是你的坚守吗？”徐匠国缓缓坐直了甚至。</p>
“那你现在改变了吗？”</p>
“改变了……因为在此之后，徐家菜的名声一落千丈，我的……”</p>
“够了。”徐匠国突然厉声说道。“徐浩政，从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忘了到底什么是徐家菜！”</p>
“徐……徐家菜？我没忘啊！”</p>
“那你告诉我，徐家菜的核心宗旨是什么？”</p>
“是……推陈出新。”徐浩政反应了一下，真的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徐匠国问的这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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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就跟着徐匠国学厨，总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p>
徐匠国问这个问题，确实把他问的有点发懵了。</p>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p>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还在纠结什么？”</p>
“我纠结的是咱们徐家……”</p>
“徐家，呵呵呵，徐家。”徐匠国突然笑了。“你说的那些所谓的光辉万丈，所谓的兴衰荣辱，是前人的，不是现在的！你明白吗？老三！”</p>
“……”徐浩政以为徐匠国是因为的安慰他，而刻意将这件事情说的很轻松……</p>
所以他长长叹息一声，眉头紧紧的皱着。</p>
“爸，我知道，徐家菜这三个字，在您的心里到底有多重。”</p>
徐匠国的眼神之中，突然传出了一种失望感，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望。</p>
他摆了摆手，示意徐浩政不要再说下去了。</p>
“唉，老三，多年以前，我本来以为我这一辈子碌碌无为，因为你大哥和二哥，都不适合做徐家菜的传承。直到我培养出了你，我才觉得，我这辈子算是没白活，终于有人能够接过这个担子去了。”</p>
“可现在，我突然发现，你这前四十多年，就好像活在了狗身上。你到底学的是什么？徐家菜，就是这么个徐家菜？就是这么个需要你费劲巴力去守护的徐家菜？”</p>
“我真他娘的算是白教你了！”</p>
“爸！我现在头脑不清醒，您就别跟我打哑谜了，您到底是在说什么？”</p>
徐浩政被徐匠国这个大枣夹棒子，给打懵逼了。</p>
前一秒，明明还语重心长的拉着他说，“爸为你骄傲”，下一秒就演变成了“白教你了”！</p>
“你怎么还不明白？推陈出新？到底是什么是推陈出新？你真以为咱们徐家的历代先祖，以为我，是因为背后徐家菜这三个字的名声，才走上厨师界的顶峰的吗？”</p>
“如果连这个你都想不通，以后，别他娘的说我是你爸！趁早断绝关系！”</p>
徐浩政如遭雷击，尽可能的在理解着徐匠国的这番话。</p>
然后才像是幡然醒悟一样，猛地瞪大了眼睛。</p>
“爸，你是想告诉我，没有徐家菜这背后长达百年的名声，我也一样能够做出属于我的国宴，我也一样能够登顶厨师界嘛？”</p>
徐匠国笑了，这次是温和的笑，是欣慰的笑。</p>
“我就这么告诉你，我徐家历代先祖，没有一个是踩着前人的名号得人认可的。我们是踩着前人的肩膀吸取经验，不是踩着前人的名号。每一个人，都是唯一的徐家菜！这，才是我们身为徐家人最最应该值得骄傲的地方。”</p>
“我发现了，徐家菜这三个字，顶在你的脑袋上，带给你的不是荣光，而是一种桎梏，一种限制。它，限制了你的发展。既然如此，你还留着它干什么？”</p>
“那个姓吕的说的其实没错，我徐家菜的传承早就断了，我们压根不是御厨，我们只是我们自己而已。”</p>
“老三，你能弃掉这些外在的不属于你的名声，才是你真正经历蜕变，真正成长为一个厨师的时候。所以我才说，我很骄傲。”</p>
“你要记住，你不是因为有了徐家菜这三个字，才是一个厨师。恰恰相反，正因为你是个厨师，你姓徐，这世上才有了徐家菜！”</p>
……</p>
徐浩政的记忆缓缓收拢。</p>
“我从没想过，你爷爷居然会和我说上这么一番话。不过就是从那以后，我突然想开了，我就是我，没有这百年的传承，我也还是我。”</p>
“我做的菜谱，必将与先人的菜谱完全不一样，必将超越先人的菜谱。所以，我就这样陪在了静静的身边。”</p>
江鸿脸上的表情显现出了动容。</p>
他仿佛想到了当初那个和蔼慈祥，又严厉严肃的教导徐浩政的老爷子。</p>
内心久久难以平复。</p>
“再后来……静静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我放弃了参比，那一天她哭的很凶，特别凶。”</p>
“我记得，你是静静的同学吧。你应该知道，静静自从知道自己患病之后，脸上一直都是笑着的，从来没有哭过，一次都没有。”</p>
“只有那一天，哭的特别特别的凶。”</p>
“我去参赛了，只不过，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徐家菜的名声传承而去参赛，是为了我的静静去参赛，为了我的静静能看到我取胜而参赛。”</p>
“但……尽管如此，我仍旧没有能陪伴静静走到最后。所以在静静离开后，我就对婉婉更歉疚。我觉得这些年来，实在是亏欠她太多了。”</p>
“她或许不怪我，但我应该对她照顾的更多一些，所以我就带着她们母女俩定居在了魔都，只是为了能够给他们更多一些的陪伴。”</p>
这个故事讲到了这里，江鸿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p>
内心真的是不断地波澜起伏，被各种难以名状的感动，不断地冲刷着。</p>
不过，江鸿也知道，故事还没完。</p>
徐浩政说了这么一大堆，有一吐衷肠的意思，但更多的一定会归到他和徐婉的身上。</p>
“小江啊，你也知道，为人父母的，永远不可能跟着孩子一辈子，这是不可能的。”</p>
“婉婉一天一天的长大，我知道，我无法留住婉婉。婉婉毕业前夕，我就猜到婉婉会外出创业，会选择自己一个人独自跑出来闯荡，就像她小姨一样。”</p>
“所以，我和她大吵了一架，我告诉她，不带个对象就别回来。其实……我只是希望她，独自闯荡在外的时候，不用惦记我和他妈。”</p>
江鸿：……</p>
原来，是这样。</p>
那些故意被伪装出来的父女矛盾，不可开交的吵架、冷战，背后蕴藏着的，居然是一腔熊熊燃烧着的父爱。</p>
男人好难。</p>
也真的，好伟大……</p>
“至于，她到底能不能带回来个钟意的，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带回来了，那是好事儿，因为她真的找到了可以让她托付一生的男人了。”</p>
“终于，有个人可以在她身边一直长久的陪伴着她，照顾她了。”</p>
“小江，我说了这么半天，其实只是想和你说，以后在我无法陪伴婉婉继续成长的那些日子里，无法像小时候陪她牙牙学语、陪她学走路那样照顾她的时候……都能有你好好的陪伴她，好好的、照顾她。”</p>
“拜托了！”</p>
江鸿沉默了。</p>
重重点头。</p>
他现在脑袋里有些乱。</p>
刚刚徐浩政说的这些，给他带来了太多的触动，以及太多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p>
他需要先缓解一下。</p>
将波澜起伏的澎湃心情，一点点的压了下来。</p>
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p>
恢复冷静。</p>
他没想到，徐浩政居然会和他说这些。</p>
说这么一大堆。</p>
因为，这其实都已经是比较深刻的东西了，包括前面说的当年的那些事，包括和徐老爷子发生的那些事儿……</p>
这些话，对于徐浩政来说，是绝对最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了。</p>
徐浩政是个老傲娇，这些话应该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和人说。</p>
能和他说，就说明，徐浩政是真的打心眼里认可他这个女婿了。</p>
这……才是江鸿觉得最不理解的地方。</p>
上次老爷子，也不是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可他的。</p>
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名姓，想到了当初徐静对他的一些说法，才能全心全意的接纳他。</p>
可是……这位老丈人。</p>
他拢共就见过了两面。</p>
为什么就到了这种和他掏心掏肺的地步了？</p>
按理来说，这些话应该最起码也是办了婚礼之后，才会说起来的。</p>
难道就只是因为，自己已经是徐婉的法定丈夫了……所以徐浩政才会以父亲的身份和自己说这些？</p>
江鸿想不明白。</p>
因为他总觉得，徐浩政这话里的味道，好像压根不是以徐婉父亲的身份……倒好像是同辈论交？</p>
就好像他们兄弟之间，聊的话题一样。</p>
显得特别的亲近，特别的不把他当小辈儿……</p>
怎么回事儿？</p>
江鸿没来由的想起了，昨天晚上，徐婉为了安抚他，给他的一个看起来有些不太靠谱的建议。</p>
“你可以把我爸当成酒友，别总去想着怎么照顾他，只要想着怎么灌醉他就行了。”</p>
又一想到，徐浩政刚刚在储物间的时候，特意把刘桂香母女，全都给支开，询问自己的那句话……</p>
江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p>
难道说，上次我在酒后断片之后，做了一些让老丈人非常认可的事，说了一些让老丈人认可的话？</p>
而且这个事，还让徐婉感觉非常的羞愧，羞愧难当，羞于开口？</p>
这到底是啥事儿啊？</p>
江鸿真的迷茫了，心急如焚。</p>
自己不会真做了什么特别丢人的事情吧？</p>
他的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了郭于老两口说的一个段子。</p>
段子的内容大概是：</p>
于老爷子第一次见女婿，和女婿喝了一顿酒后，于老爷子对这个女婿非常不满意，就说。</p>
“这个女婿人品不行，酒品更次！所以他不能做我的女婿，在喝了酒之后，他居然说要给我找个xj！”</p>
“我最恨这个说了不算的人！”</p>
江鸿头皮发麻……</p>
卧槽，这段子不会变成现实了吧？</p>
我不会酒后说要给老丈人找个xj吧？所以老丈人对我这么认可？</p>
还问我上次说的话算不算数？</p>
咕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