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湖国是一个小国,国家全境八城三十二镇,总人口不过六百万,国都定于广鹿城。鼎湖国国姓为陈,国主陈成智时年四十六,已在位六年。
尽管陈成智已经在位六年,他却越来越奢靡,而自从他娶了一位武宁国的郡主武雪菲,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小。
前面六年,广鹿城的皇宫扩大了不止一倍,陈成智征集民夫五十万,新建设了加吾殿、千金殿、协代殿、大英殿、永定殿、甘德殿、礼泉殿、飞云殿等八大建筑群体。接下来,在今年伊始,在贵妃武雪菲的倡议下,国家又新征发八十万民夫,耗资千万,扩建广鹿城的城防外城。一时间民不聊生,众多沿海渔村往往十室九空,不是被抓了民夫,就是逃亡异国他乡。
广鹿城城防建设的民夫居住工棚区污水横溢,垃圾堆积成山,四处便溺,空气腐臭不堪。
“王大哥,王大哥。”早晨起来,王宜伟还没有出门,就有人连滚带爬过来找他。王宜伟转头一看,是一同在工地上劳作的钱贵喜。
“不好了,不好了。”钱贵喜脸色苍白,说话哆嗦。“何同林一家都死了。”何同林是一块在工地劳作的工友,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平时大家有什么事情互相帮忙,因此比较熟悉,。王宜伟大眼一瞪,“怎么回事,前天不还好好的吗?走,我们马上过去。”
二人匆匆行往何同林的工棚,路上钱贵喜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原来昨天官府抓过来一批劳工,监工赵四把这批人赶到了工地的渗水区,又打又抽地虐待,还不给饭吃。这新来的两百多人,经过多天的长途跋涉,本来就已经劳累不堪,在经过这虐待,当天就死了四个。
钱贵喜有一个亲戚在这一批人里面,他偷偷给这个亲戚带了一点食物,被赵四发现了,当时赵四就叫士兵把钱贵喜和他那个亲戚打成重伤。工友把这几人背回来,当天夜里钱贵喜就死了。
王宜伟赶到了钱贵喜的工棚,一队士兵手持刀枪围着工棚,许多工友站在周围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钱贵喜就死在木板床上,盖着一床破草席,孩子仰面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眼大睁,身下一滩血水,已经没了气息。
却是钱贵喜十二岁的儿子拿了菜刀要找赵四,当时被工友们劝住。但这事不知如何被赵四知道了,一大早赵四就带了一对士兵,把孩子杀死在工棚里,对外说是一个偷盗犯杀的孩子。
赵四此刻正站在工棚门口,和一个士兵有说有笑,见王宜伟赶过来,脸色一沉。“王宜伟,**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怎么什么事情你都要掺和。”
“赵尉官,钱贵喜是我的亲戚,我过来看看。”
“看什么看,马上要上工了,还不给我赶快去干活。”赵四找了几个民夫收尸首,叫士兵把大家都赶开了。
广鹿城是鼎湖国的国都,南临五通港,背靠丘陵,三面平原,就军事意义而言,是易攻难守之地。鼎湖国征发了八十万民夫扩建外城城防,按设计图,这第一年是准备挖掘一条宽百米,深十米的护城河,然后以护城河的泥土开始修筑宽十米,高二十米的城墙。护城河离广鹿城现城墙距离几千米,第一段已经开始了九个月,挖掘的长度也达到了二十里,但是对于整个百里的工程来说,这个长度需要的进度还是远得很。
工地上到处都是民夫,运送泥土的斜坡上,一辆又一辆的马车载着潮湿的泥土,排着长队正往前走,远远看去,队伍就像条黑色的绳子。中间的坡道比较陡峭,一群人正使劲推着一辆马车,前面四人牵着绳子,后面四人推,马憋足了劲,车辙陷在泥土里前后挪移,就是上不去。这八个人都是体格健壮的汉子,所以安排在这一段专门负责陡坡上车辆的通过。此刻王宜伟就在这一组推车。
肥胖的监工赵四手持皮鞭在一旁,吆喝了几次,显然是等的不耐烦了,皮鞭刷的一声就抽了过去。“给我下死力气往前推,不然爷爷我抽死你。”
皮鞭抽在推马车的一位壮汉的手上,立刻就现出来一条血痕,这位壮汉屈着腿,大腿肌肉紧绷着,正拼命往前使力。这一鞭抽在手上,痛的他手一松摔倒在路边。这边一松手,马车立时便往后退,将前面的四人拖倒在地,另一边车轮从推车的一个壮汉腿上压了过去,那壮汉惨叫一声,腿立时便断了,长长的腿骨穿到皮肤外面,鲜血直流。马车倒过去并不停止,接着撞到一匹马,那马半个身子栽倒在车上,后半个身子被顶着,再撞到后面的马车,四肢立时都断了。第三辆马车眼见不对,将马车斜斜赶开,两辆马车堆过来,这才停下来。一堆人人仰马翻挤在一起,惊叫痛呼声不绝。
“啊,我的腿!”断腿的汉子痛的在地上打滚,骨刺穿出皮肤外足有一掌宽,另一人将他拖到道旁靠在土堆上。前面拉纤的四人手脚均被划的鲜血淋漓。
“赵四,你做什么!”王宜伟怒吼一声。王宜伟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鼻大嘴阔,眉毛怒飞,下面勒着一条兜裆部,胸口长着一片浓密的胸毛,两条手臂都有长长的疤痕,双手布满着厚厚的手茧,一看便是劳苦人家长大。此刻他正从地上爬起来,手指赵四,眼睛愤怒得要喷出火来。
监工赵四看到马车伤人,退开两步,也不看伤者,而是转身往坡上行去,一边喊卫兵过来。“赵四,你站住!”那汉子吼道,赵四反而撒开脚丫子跑上去了,立马就叫下来一队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