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身来,看了看微明的天际。
“君竹大哥,墨梅嫂子,故事讲完了,酒也喝完了,我跟钰儿要走了。”
言罢,天翊拉起千钰便朝着盼墨别院外走去。
他没有去看君竹,也没有去看墨梅,就连迈动的步伐,都显从容。
闻言,君竹与墨梅兀地醒转过来。
墨梅愣愣地看着那消远的背影,眼中的泪水,终是难堪重负,垂而以落。
“傻丫头,你难道不知道吗?他那故事,从始至终都是说的你!”
墨梅暗叹道,继而缓缓闭上眼来,她好似在咀嚼着什么。
或许,是天翊的那个故事。
君竹怔愣在一旁,眉眼内,充斥着难以言说之色。
待得天翊与千钰行径到了大门前时,君竹突然开口道:“不忘!”
忽听得君竹喝言,天翊顿下了脚步,但他却没有转身。
倒是千钰连忙转过头来,迷疑般地看了看君竹。
君竹顿了顿,道:“不忘,还是那句话。你要走,大哥不送你,你若归来,即便在大风雨,大哥也来接你!”
天翊没有回应,只迟定了片刻,便拉着千钰出了盼墨别院。
待得天翊与千钰离去后,墨梅方才睁开眼来,她似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天翊离去。
墨梅望着天翊行径而去的方向,道:“竹哥,他还会回来吗?”
君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墨梅侧眼看了看满桌的空酒坛,道:“他说过,会与我们醉一场后,再行离去。”
君竹道:“他醉过了。”
墨梅微诧,稍以回思,便恍然了过来,道:“是啊,他已经醉过了,我也醉了,你也醉了。”
与此同时,盼墨别院外,天翊与千钰已迈上了前往中土的路途。
天翊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此刻正有两人相望着他的背影。
这两人,一者须发皆白,正是宣老,一者横胸阔腹,正是史大彪。
史大彪轻声一叹,道:“宣王,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宣老笑了笑,道:“什么问题?”
史大彪道:“什么是生命?”
宣老道:“一直以来,生命都是一个不变的话题。”
史大彪道:“生命虽不变,可一旦分开,便又作变幻无穷。有时看似生,实则与死无异,有时看似是命,实则早已天定。”
宣老笑道:“这或许便是人生的精彩之处吧!”
“人生?”
史大彪愣了愣。
宣老点了点头,道:“在时间的容器里,我们和树一样。盛开,收敛,拾起一地落叶,然后打包,把自己寄还给大地。声色光影,交互错杂,在潮起潮落中,一次又一次地轮回着,我们叫它人生。”
“轮回?”
史大彪再愣。
宣老笑道:“等生命走过暮秋,穿过开得妖娆的彼岸花海,望着三生石上自己行过的点滴,喝下孟婆递来的忘情水,走过奈何桥,便走进了又一场轮回中。”
史大彪陷入思量。
这一刻,他想起了西门之地,想起了西门之地忘川河内一幕幕。
好些时候,史大彪怅惘一叹,道:“生命?人生?轮回?”
说着,史大彪苦涩地摇了摇头,再道:“它们实在太过短暂。”
“短暂?”
宣老饶有意味地看了看史大彪。
史大彪颔首,道:“因为有些花还没开就谢了,因为有些事还没做就过了,因为有些梦还没圆就醒了。”
宣老淡然一笑,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逍遥自在的衍王吗?”
史大彪道:“我只就事论事而已,至于我,早已习惯了酒与逍遥,乐得自在。”
宣老道:“可以世事而论,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诱于誉,不恐于诽,方才是自在。”
史大彪道:“那是世事而论而已。”
宣老道:“这么说,在衍王的眼里,看世事都若浮云了?”
史大彪道:“我没有去看,也懒得去看,是不是浮云,又与我何干呢?”
宣老笑了笑,道:“你这作态,倒是与我那弟子相差无几。”
史大彪道:“他是我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的这般作态,也是受他耳融目染所致。”
宣老不再作言,身影减趋虚幻,寥寥片息,其人便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史大彪愣在原地,看着逝远而去的天翊。
好半响后,史大彪淡然笑了笑,道:“我的兄弟,我不许你这一世孤寂!”
言罢,史大彪的身影也若随风而散。
半月后,中土皇城。
天翊带着千钰回到了曾经的元府。
出行一个多月,这里的一切都未有太多改变。
琼楼改建而来的商铺,依旧无人问津,即便在价格上,已是优惠不止一丁半点。
铁牛一家三口,过着平凡无奇的生活。
天翊离开的这一段时间,虎子每日都会将元府打扫一遍,空暇之余,便会临摹天翊留下来的那些画卷。
晚间,铁牛会定时到元府查看,虽明知不会有人敢入元府,可他还是每天坚持。
天翊既是嘱托他照看元府,铁牛自不会敷衍了事。
天翊与千钰回来时,铁牛家的铺面是关着的。
时值寒冬,朔风凛冽,加以这条街面,行人寥寥,顿显得落寞不已。
对此,天翊无所动容。
倒是千钰,在见得漫天翩落的雪花后,整个人都处于振奋状态。
她不时探手承接着落雪,不时围着天翊跑动,活像一个雪地里的精灵。
“钰儿,我们到家了!”
天翊停伫在元府前,淡淡说道。
闻言,千钰移步靠拢,举目之下,视线牢牢凝定在元府的大门上。
那里,本有一块元府的横匾,但在很早前便已被天翊拆下。
千钰愣了片刻,眉宇稍皱,好似在思量着什么。
沉寂半响,千钰脸上的凝皱顿敛开来,她微微笑了笑,道:“叔叔,这里是我的家!”
还不待天翊回应什么,千钰人已冲将了出去。
看着千钰这般活泼模样,天翊笑了。
就在千钰靠身上前之际,元府的大门倏地打开了来。
继而见得,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探出了头来。
“钰儿妹妹?”
“白叔!!你回来了!!”
在见得千钰与天翊后,虎子稍怔,接着狂喜。
适才他正在院内临摹天翊的画卷,隐隐间,似是听到府外有所动静,这才起身探看。
哪曾料想,刚一开门,便见到了千钰与天翊。
虎子兴冲冲地凑到了天翊身旁,目光却是看了看抢身而入到元府内的千钰。
他顿了顿,一脸喜色地盯着天翊道:“白叔,钰儿妹妹的病好了?”
天翊笑了笑,没有回应虎子。
虎子稍愣,接着撒腿朝着自家的铺面跑去。
“爹!娘!白叔回来了!钰儿妹妹的病也好了!!”
不多时,铁牛与阿珍现身以出。
两人来到了天翊的身旁,满面欣喜。
铁牛道:“白兄弟,你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可是为钰儿那丫头寻医问药去了?”
说着,铁牛看了看千钰。
此时的千钰,如若无事地在元府内走动着。
她的神情中,缱着追忆。
天翊顿了顿,淡淡道:“铁牛大哥,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料了!”
铁牛摆了摆手,道:“白兄弟哪里话?自家兄弟,还说这些客套话干嘛?”
说着,铁牛连忙对着身旁阿珍道:“阿珍,白兄弟回来了,钰儿的病也好了,你赶紧回去弄几个小菜,温几壶花酒。”
闻言,阿珍连连应是了一声,接着兴色匆匆地朝着自家跑去。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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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书不易,写好书更不易,本书体裁所限,注定非大众,想想都有点小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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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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